天色快要入夜时,经过一个时辰强行军的左右监门卫,终于抵达了右金吾卫大营西南一侧的高地。
李俊毅按照惯例,跳下马来捂着自己的肚子和喉咙,吐得翻江倒海。。。
一直紧跟着他的李仅也跳下马,认真地观望了一会儿营地的情况,冷笑道:“看来大人你猜错了。那右金吾卫的大旗可是真的!只看营地内的纵横排列,也能看出来,这里绝对是我大唐军队的营地。”
李俊毅吐得差不多了才摇手回答:“是不是敌人,我们马上就能知道了,阿兰,你看呢?”
阿兰努力咬了咬嘴唇,似乎进行了很久的心理斗争,终于点头回答:“不错,这正是我们同罗族人的营帐,我们的营地规范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在营地周围却和你们大不相同。因为我们从来不挖壕沟,一旦遇到紧急情况,可以马上推倒围栏,让战马快速出营。”
李仅吃了一惊,再次仔细观察山下的营地,却越看越是心惊,但最后还是狡辩道:“这女人也是同罗人吗?那她的话怎能相信?”
李俊毅笑道:“那就更好办了。这里面要真是自己人,天黑以后该不会有什么动静。但要不是的话,那我想他们很快就会空营而出,只要我们等一会儿就能分辨敌我了,在那之前,我想请各位吩咐士兵们,每人准备两根火把。这山后就是一片树林,材料很容易找的。”
李仅等人还在犹豫,安太玄第一个躬身遵命,带着部下大步奔向后山。
然而直到月挂天中,也看不到营地里有任何动静。李仅等人的面容又渐渐不善起来,于青岩更是等得心急火燎,几次前来劝说,李俊毅都不为所动,犹然端坐山顶。
就在进退两难时,营里突然一片大亮,到处都有火光亮起,接着,那些火光又逐渐汇聚在一起,如长龙般整齐而又迅速地从营地里驰出。
一众唐军官兵本来都等得快睡着了,此时全都惊醒,几乎没人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李仅等人更是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
李俊毅却暗叹一声,心想自己这处置使的位子还是不得不坐下去。他看了几眼下面的情况,指着那支整齐雄壮的灯火长龙对于青岩说:“你不是一直要学兵法吗?现在可以好好学学了,看看这阵势,这才叫会打仗的。”
于青岩回过神来,向着他深深一鞠,以极为崇拜的语气道:“可这般阵势,终究是脱不出公子算中,咱家今后还是要跟着公子学!”
李仅,李皋等军官互相张望了一会儿,突然同时也向他行礼,却什么话也没说。
阿兰则呆望着那支不断远去的队伍,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她突然道:“你别忘了答允过我的,不要伤害他。。。他们。”
李俊毅点了点头,等到那支队伍离开营地约两三里了,这才下令:“各位,你们带着队伍,把阵型拉开,越开越好,山坡上要预先多插火把。然后让几个人下去烧他们的帐篷,等他们回来救援的时候,再听我的命令,大家一起点火!”
李仅终于开口:“这。。。不和他们交手吗?”
“小王爷,你该看到了,对方这阵势至少有五千人,而且队形这么整齐,肯定很能打。我们只有他们的一半不到,就算趁着天黑下去突袭,双方也必会伤亡惨重!所以今夜实在不是厮杀的时候,只要能把对方吓跑,便人人都有功劳!”
不多时,营地里烈焰冲天而起。奔出去的那支队伍果然又疾驰回来,且队形已经略显散乱。
借着熊熊火光,李俊毅看得很清楚,第一个奔到营门前的,正是阿史那承庆。
他忍不住心中的得意,朗声叫道:“大哥!小弟这厢有礼了啊!”
阿史那承庆抬头向山坡上望来,烈火背景下,光影晃动不定,虽然看不清表情如何,但从那连人带马的僵直模样,可以想见其内心之震撼。
他更加得意了,在心里组织好了语言,才继续高声:“大哥啊,小弟知道你今夜必去我营中拜会。但我是个急性子,所以等不得大哥去,便踏月来访,还望大哥莫要怪我鲁莽啊。”
阿史那承庆终于忍不住了,策马向前了几步。
李俊毅打了个响指,背后于青岩一声令下,众军早已预备火种,当即点燃火把,一时间满山遍布火光,势比千军万马。
阿史那承庆的战马竟然被这气势迫得一声长嘶,还退后了几步,他冷静了一下,先低头笑了笑,这才抬头回喊:“贤弟大才,果然不愧为景武之后,愚兄今日受教了,他日必当回报贤弟今夜之访!”
“小弟顾念结义之情,今夜就只用这把火为大哥送别了。大哥下次回访时,最好先打个招呼,否则小弟只怕会更加失礼!莫忘了你我结义时的誓言,我可不想那么早就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