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环抱树哭这事吧,齐鞘想象了一下,只觉哭笑不得,大约还是耍酒疯的概率更大些。不过,那几个番邦的哥儿为什么都要挣着在中秋和皇上吃月饼这个,就值得齐鞘在意一下了。
说起来,若非如今高悦得了宠,齐鞘压根儿对皇帝宠爱谁不感兴趣。他本人是绝对不想跟任何一个男人过日子的,这一点从他阿父被齐家那个男人折磨死开始,就在他的观念里根深蒂固了。也因此,齐鞘痛恨这世上一切男子,并不会因某人是皇帝有什么特殊待遇。
但如今不同了,他眼看着高悦和皇帝走到了一起,做为高悦的铁杆好友,他心里是希望高悦幸福的,当然这份幸福最好是建立在皇帝能够洁身自好别弄出个移情别恋惹高悦伤心。
不过齐鞘也明白,让一个皇帝做到这一点儿恐怕比让普通男子做到这一点要难得多。但话说回来,若皇帝真为高悦做到了这一点,那他也就不用替高悦担心了。
眼下,在齐鞘看来,皇帝能不能经受住这个考验还有待商榷,所以那些番邦的嫔妃要勾引皇帝一起吃月饼——齐鞘既然知道了,自然难免替高悦留心。
于是,他又问小九子:“番邦那几位尚人为什么要和陛下吃月饼?”
小九子道:“是百羽尚人说他们千岛国的习俗,中秋吃月饼都是成双成对的,不会孤零零一个人吃,他便扬言今年定要陛下陪他吃。”
“哦,”齐鞘心想这个百羽鸣喧大概就是为了争宠找个借口吧,不过:“这事乔良人为何要管?”
小九子扁嘴,好像一下就蔫儿了,道:“我家良人一开始也不想管,今日不知怎么了,从早上去了趟颐和轩,和百羽尚人在屋里不知说了什么,之后就开始行酒令了,他都没让我跟进去,只让那个小盏子在屋里伺候来着!”
齐鞘便不再问了,想着这事得抽空知会高悦一声,便安顿好乔环,领着小六子回了自己屋。
这个时候,早已过了子时。
自从高悦和皇帝在一起后,幸福两个小太监还是第一次给他们守门。从经验上来讲,他们跟胡、张两位公公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最起码在听到了某些异声时这两个小太监的耐受度是完全敌不过那两位老太监的——
“……你来不来?!”——是高悦难耐的低吼声。
“……”
皇帝不知说了什么,紧接着就是高悦一声高亢的哭叫……
小福子红着脸,一把拉住小幸子,不敢置信地指着窗户,小声道:“你没关好吗?”
小幸子脸也很红,却故作镇定,道:“我检查了两遍,都关得很严实!”
“那,这——”小福子不知所措,还有些慌张,“怎么办?咱们要不要离远一点儿?”
小幸子也很犹豫,但想到万一一会儿里面传话他们听不到怎么办?只好想了一个权宜之策,道:“捂会儿耳朵忍忍就好了!”
小福子:……
于是,景阳宫的主寝殿门外,隔得老远就能看到两个时而捂着耳朵互相对望的小太监。
好在一个时辰后,里面就传来了皇帝的传唤声,给这两个没经验‘当门神’的小太监解放了双手和耳朵。
第二日,高悦醒来时,勤劳的皇帝周斐琦早已经上朝了。高悦抱着被子翻了个身,静静地想了会儿昨日发生的事,决定不可坐以待毙,他要出去溜达一圈儿,看看能不能再引出些什么‘蛇虫鼠蚁’来!
可惜,他才吃了早饭,齐鞘便又来找他了。高悦原本是想叫上齐鞘一起出门溜达一圈儿的,不过听齐鞘说了昨晚乔环醉酒的前因后果,他又改变了主意。
他问齐鞘:“小九子真是那么说的?”
“嗯,”齐鞘道,“我是觉得这个百羽鸣喧不简单,你,还是小心些的好。”
高悦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乔环为什么拼着喝醉也要和他行酒令?这些年,你和乔环相处的久,应是比我更了解他吧?你觉得他是那种急于争宠的人吗?”
齐鞘认真地想了想,道:“他对陛下的宠爱还不如对陛下的脸更在乎。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乔环出面阻止百羽鸣喧中秋争宠另有原因?”
高悦点点头,他就是这么想的。以乔环的性格,别的嫔妃争宠跟他又没有关系,反正陛下也不宠乔环,他完全没必要为了别人的利益牺牲自己的胃。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是他没法跟任何人说的。
“他醉酒醒了吗?”高悦又问。
“我刚才出来的时候,看到小九子在往屋子里端水,想来应该是醒了。”齐鞘道。
“那咱们一起去看看他吧,昨日景阳宫这出戏,你不知道有多精彩。”高悦站起身,拉着齐鞘往后院的良人所去了。
他们俩在前面走,幸、福和小六子就自动跟在了他们身后。
这间良人所,高悦自从穿过来,统共没住几天。他原来那间屋子现在齐鞘住着,乔环住的那间,想来是原林青叔做良人时住过的。
时值初秋,院子里摆着几盆红色的茉莉花,原本宫里摆几盆奇珍异草也没什么,高悦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可是就在他经过那几盆花时,眼角余光突然扫到地上多了几个快速移动的小红点儿,高悦忙弯腰看了下,竟然是几只红色的蜘蛛,此时这几只红蜘蛛不知为何正在迅速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