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太平公主面带笑容道:“皮逻格进献的百鸟裙非常合身,难得他一片孝心。我汉皇倡忠信仁义,凡有心向之者定不亏待。”
&esp;&esp;张建成掏出一份奏章来说道:“使君遣臣入朝尚有一件大事禀报,请殿下过目。获悉河蛮诸部已勾通吐蕃人心怀不轨,有叛唐之心,请朝廷准许南诏出兵讨伐以儆效尤。”
&esp;&esp;太平公主接过奏章象征性地翻了一下,好像并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那是边陲之地,而且他们又没要唐军出兵增援,也就不必阻止了。
&esp;&esp;片刻之后太平公主放下手里的奏章,正欲说话时,薛崇训站了出来说道:“母亲大人不必马上回应,可与今上商议之后再回书南诏。”
&esp;&esp;太平公主听罢意识到薛崇训有什么话要说,便点头道:“正是如此,过几天朝廷会给予答复,你们且在行馆住下等候旨意便是。”
&esp;&esp;张建成只得谢恩告辞而出。等他退下之后,太平公主便问薛崇训道:“刚才你有什么话要说?”
&esp;&esp;薛崇训行了一礼,转身问窦怀贞道:“窦相公是礼部尚书,我便随意问一下朝廷奉行的外交策略是什么?”
&esp;&esp;窦怀贞摸了摸胡须左右看了一番同僚,愕然道:“自然是归附者封官并修参天可汗道,反叛者举兵讨伐。譬如安东都护之地,初时有高句丽、百济、新罗割据,新罗一向承认大唐为宗主执礼甚恭;而高句丽百济之民桀傲不逊,故朝廷调兵与新罗兵合击高句丽百济,终于平定安东相安无事了。”
&esp;&esp;薛崇训皱眉道:“如果依此主张,那么我们要坐视西南统一,让他们形成一个实力较强的藩国在我大唐卧榻之侧?”
&esp;&esp;窦怀贞道:“西南有六诏,晋王怎知他们会合并为一?”
&esp;&esp;“此次张建成入朝,朝贡之余又四处送礼,目的已是十分明显。无非就是野心膨|胀准备扩张,欲先获得朝廷的默许再步步蚕食周边各部,如果能得到唐军相助更有助力。我们为啥要支援蛮夷,有什么好处?得到的那点朝贡根本用处不大于国无益。”
&esp;&esp;这时一个大臣插话道:“如今大唐四方诸藩中心腹大患者,吐蕃国。南诏亲唐,可用其在西南方牵制吐蕃一部分兵力,于大局有利也。”
&esp;&esp;薛崇训道:“吐蕃为大唐之患,六诏之地亦是隐患,自秦以来便反复无常极难王化。且在林山脉之处,不利大军行进攻伐不便尤甚于吐蕃,如有朝一日他们不听朝廷诏令,我朝出兵讨伐定然极为艰难,有损朝廷之威也……
&esp;&esp;所以维持西南各蛮分裂规定界限对朝廷最是有利,当某部落反叛时,朝廷可拉拢其他部落熟悉当地人文地貌者极易施以惩戒,以维护大唐朝廷在西南的霸权。向使吐蕃分裂数块内耗,如今怎会成为我大唐心腹之患,以致朝廷徒耗数十万兵力防备、每年国库军费消耗无算?”
&esp;&esp;薛崇训言罢转身抱拳对太平公主说道:“母亲大人是旷古绝今的圣明之主,胸怀威服宇内之志,战马能跑到的地方都要向您称臣,让大唐的霸权光照四方!如此既能减少外族蛮夷对中原的威胁,保障汉皇之安,又能获得无数钱粮玉帛富庶天下子民,世人焉有不颂之理?”
&esp;&esp;太平公主最爱听这种话,也充满了对功业名声的渴望,听罢大为受用,拍了拍宝座侧边的护手眼睛闪闪发光:“诸位对崇训所言国策有何建议?”
&esp;&esp;中书令张说站出来道:“臣附议。”于是政事堂的宰相们纷纷响应。太平公主点点头,又垂目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百鸟裙叹道:“倒是难为了皮逻格的一番心意。”
&esp;&esp;张说道:“殿下已答应张建成晋封皮逻格为郡王,受此殊荣便应怀感恩之心,而事关社稷大事的国策,却不必受羁州外臣的影响。”
&esp;&esp;来往
&esp;&esp;含元殿的大朝和紫宸殿的小朝会之后,太平公主回到承香殿,召薛崇训前往见面,薛崇训自然义不容辞。这几天在朝政上太平公主对他是千依百顺,不仅通过了天启变法国策,还支持他的外交政策,甚至在高太后住所这样的宫廷内务上也听从薛崇训的意愿。这让薛崇训对母亲十分满意,自然要在其他事上尽量迁就她。在这种时候,母|子合心显然能壮大共同的权势稳固现有格局,裨益匪浅。
&esp;&esp;薛崇训来到承香殿时,被宦官告知太平公主不在星楼,被带到了后殿中。但是刚往里走了一阵,他就被宫女拦下了,这让薛崇训有点生气,瞪了那几个宫女一眼。他把大明宫当成自己家似的,一向想去哪就去哪,几乎没人敢阻拦。
&esp;&esp;宫女忙道:“殿下尚在池中沐浴多有不便,请王爷稍后,奴婢去禀报殿下。”
&esp;&esp;薛崇训顿时感到很尴尬,站了一会转身欲走时,有宫女在身后异样地说道:“殿下让王爷进去坐会等着……浴池外有帘子遮着不要紧。”
&esp;&esp;薛崇训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他的情绪脑中又浮想起那日发生的一切,但是又本能地抵触那样的浮想,完全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龌龊心理。就在手心里出了一阵冷汗之后,他才发现这个地方确实比较封闭,前面层层的幔帷放下之后完全密不透光,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esp;&esp;这里他还是大小
&esp;&esp;大唐礼部行馆内,几个穿或白或黑少民戴环形头巾的人正席地坐在地上。还好这里的木质地板擦得一尘不染,一个中年人双手撑在背后一脸舒适的样子用蛮语叹道:“长安真大,这屋子也大。”说话的人正是张建成。
&esp;&esp;旁边一个年龄较大的花白胡须的老头子正拿着一颗鸟蛋大小的红宝石在灯下照,眼睛盯着看了许久然后放在盒子里,拿出另一颗来敲。过得一会老头便说道:“咱们送了一份晋王府的礼,如今看来反倒是赚了。”
&esp;&esp;张建成冷笑道:“跑了数千里路,几番周折就为了赚这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