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中向来没有什么真正的秘密,不过一日不到,有关横空出世的“沈侯爷”的二三事在朝堂之上很快便到了众人皆知的地步。甚至早朝之时,沈煊都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若有若无的窥视感。
而这种窥视感在当今亲自公布了新型良种产量之后,更为明目张胆了几分。
被迫当了一早上大熊猫,甚至连个哈欠都得硬生生憋回去的沈煊“………”
简直无力微笑了呢。
也就从今日开始他的“杂稻八号”终于有了个高逼格的新名字—“瑞成稻”。暂定明年先于北地发行,南方庄上试行。公布完后殿上天成帝特意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沈煊一眼。
话说当初陛下在询问他良种名称之后,那一瞬间的僵硬沈煊至今记忆犹新。约莫是觉得他这名字起的过于随意?
其实他感觉还行,简单明了,易于区分,当然这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下朝后,沈煊如往常一般走在宫道上,陆续有官员前来道喜,多数还是户部的同事,还有以前翰林处的同僚。至于勋贵那头,多数还在观望之中。
沈煊作为圣上亲封的一品侯爵,贺礼自是应有之宜,否则难免有藐视圣恩之嫌。但这并不代表众人心中当真能接受这位农户此出身,不过二十来岁便一跃压在众人头上的年轻人。
倒是身后的郭侯爷大步走了过来,一见沈煊便朗声笑道。
“老朽在这里恭喜沈侯了!本侯早早便觉得沈侯绝非池中之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走到了如斯地步。”
“郭侯过奖,不过些许运气罢了!”沈煊谦道,他也没说错,此事能这么快成,他确实是占了这运气的。
“没有实力,再好的运道也是枉然。说实在的,良种一事,老朽着实佩服沈侯!”
说到佩服二字,郭侯爷眉宇间具是行伍之人的真诚爽朗。同样也不觉得自个儿一把年纪地位尊崇,来个一小辈贺喜有什么没尊严的地方。
不说那些常年忍饥受饿的百姓们,行军打仗,粮草更是重中之中。想到这里,郭侯不由回头看了看那些三三两两聚坐一堆的勋爵们。
唉,这祖宗功德铺上躺的太久了,哪里还记得先辈的艰难?亲斩座下马,饥食臂中血………整日金玉里堆着的这些人怕是一辈子再难明白。
郭侯爷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太平世,未尝不是另一方武将茔。便是连他,不都为了子孙前程想让其往文臣堆里扎吗?
宫中重地,郭侯爷又人老成精,自是明白以二人如今的身份实在不好交往过密,一语罢拱拱手很快便迈着大步离开。只是那步子无端的沉重了许多。
沈煊心中若有所感。
回到户部,众人见沈煊还是一如往常,没摆什么侯爷架子,心里也是舒服了许多。
几位上官或许还有几分不大自在,但底下的官员们对着沈煊却是更为恭敬热情了几分。除了本身身份使然外,沈煊素来不亏待底下有功之人,这也是众人愿意推崇的原因之一。
戴擢之也就算了,但一个农户老头子对方都能特意为其请功。在加之上回的工部之事。
当下属的,最想要的莫不是一个能跟着喝汤的上峰,而沈煊明显便是从属于此类。这已经不止是喝汤了,肉沫约莫也是会有的。
比起暗戳戳的嫉妒,还是实惠更好一些。经此一役,沈煊在户部下层官员人缘反倒更好了一些。
下午的时候,沈煊还看到了过来送资料的戴擢之。见对方虽有些疲于忙乱,但也算应对得当,沈煊只交代了几句便没有再多管什么。
有些路,总归是要自己走出来的。
倒是一旁的戴擢之激动的很,哪怕父亲对他态度依旧不冷不热,如今在戴家,等闲也没旁人敢轻视于他。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眼前之人,他这一辈子怕也难跨出八品这道槛。
说来也是难过的很,自嘉明帝后,明算一科再难有官至七品之人,沈煊几乎可以想到对方的处境。不仅进士出身的官员们大多是看不得明算一系,便是连明算的小圈子内部,不和谐之音怕也不再少数。
然而对于戴擢之来说,繁重工作算什么,其余人隐约的嫉妒无视又算什么!只要熬的过去,于他便是一个崭新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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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下衙之后,沈家车马直接便驶向了顾府。虽然已经耽搁了许久,师傅他估摸着早就已经知晓大概,但沈煊还想着亲口告诉对方。
“呦,是侯爷来了!老爷正在里头等着呢!”
见沈煊过来,老管家脸上笑的褶子都开出了花来。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一边引路一边同沈煊不停絮叨着。
“哎呀,前两日听说您庄上那事儿成了后,老爷面上不露,那房里那烛火可是亮了整一宿呢。”
“侯爷您可真是太能耐了,老朽这辈子除了咱家老爷,可就服您了。”
沈煊也没不耐烦的样子,甚至偶尔还会附和几句,老管家絮叨的更起劲儿了。
“侯爷您干的可真是大好事啊,以后百姓们少饿肚子,这人啊,肚子可是连着心呐,这肚子饿了,心也就恶了。”
老管家不晓得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一瞬间凝滞,用力眨了眨眼睛,后又很快恢复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