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诞行至一半儿,歌舞将退,由皇帝率先亲献后,众王公纷纷上前祝寿行贺礼。
太上皇后本人出自京中大族,其祖更曾入阁为相,虽不及谢家于清流中名声响亮,但论起子孙仕途,却也能在京城众世家中占据一席之地。
因着这个,便是多年无甚恩宠,在宫中地位也是颇为稳固,位列四妃之一。如今更是因着扶养了当今帝王而位尊正位,众人更是不敢轻忽。只是与此同时,众人心中又不免有些顾忌,太上皇后亲子八殿下魏王去岁便已成家,按理来说也该是正式入朝的时节儿了,但无论是太上,还是陛下至今依旧无甚安排。
又听说张家姑娘前些时日常常受诏出入宫中陪伴太上皇后,可谓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了。然而时至今日却是丁点音信儿都无,这落在众臣眼中,不免又是一番思量。
因而此时,于绝大多数不想生事儿的臣子来说,贵重却也中规中矩不去博才的贺礼才最是合适不过,沈煊自然也在此列。
皇城之中,明哲保身才是众位臣子最先点亮的技能之一。
高高的大殿之上,太上皇后一身象征着身份的明黄色吉福,看上去依旧贵气威严如故。
此时正一脸笑意的同一众小辈说些什么,端的是温厚慈爱,同一旁态度稍显冷淡的吴贵太妃形成鲜明对比,也好似并未察觉众王公大臣的“慎重”之意。
歌舞再起,大殿之上,端的一派富贵祥和,其乐融融。然而就在此次宴接近尾声之际,突然从大殿之外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回望之际不由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只见一身湿淋淋的吴王殿下由殿外快步向内走来,行走间不断带出一道湿痕,端的是狼狈至极,上首的德太妃不由轻呼出声,面上也带上了焦急之色。
然而此时殿上众人的目光不由集中到了对方双手之上,众人又不是眼瞎,哪怕包裹的再严实不过,怎么看不出来,对方此时抱着的正是个女子无疑。
吴王许是也觉得此时过于失了礼仪,遂急忙将手中女子放下,改由殿中丫鬟扶着,自个儿却是沉沉一跪道:
“父皇恕罪,皇兄恕罪,儿臣方才出去散心之
时,突然听到远处有女子呼救,过去时便瞧见有人在湖中挣扎,儿臣救人心切,只得冒犯了。”
“只是外头天寒地冻,又是人命关天,儿臣不敢擅内宫,只得将其带入此地,还请父皇母后饶恕儿臣冒犯之举。”
上首太上皇眉目沉沉,看着眼前之人不知在想着什么,倒是一旁的太上皇后不计前嫌,温言笑道:
“无事,吴王也是救人心切,终究是姑娘家一条性命,殿下一七尺男儿又怎可置之不理。可是请了太医来?”
“回母后,儿臣眼前便已经使人前去请了!”
两人说话间,只见一旁被一席深褐色大氅紧裹着的女子幽幽的醒了过来,深褐色的兜帽掉落,众人这才看清了眼前之人的长相。只见下一瞬,一声惊呼声从女席那头传来,上首的贵太妃脸上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湘姐儿?”
看着那位已经控制不住站起身来的吴大人,再结合上首那位贵太妃的脸色,便是一旁的男子席上,众人也大都晓得了对方的身份。
此女定然是吴氏女无疑,估摸着身份还不简单。吴王同吴氏女……渍渍这般的巧合?殿中众人不由露出好戏的神色。
涉及自家女儿,吴大人很快便上前告罪道:“小女无状,扰得上皇后寿辰,当真是最该万死!还请两位陛下恕罪!”
说罢额头朝地,狠狠的磕在了地上,一番爱女之心昭然若揭。
倒是上首的贵太妃担忧道:“这般冷儿的时节儿,湘姐儿这般岂不给冻坏了!”说罢,轻轻看了身边之人一眼。
太上皇无奈点了点头,很快便有宫人们将其带下更衣。下首天成帝微微眯了眯眼睛,转瞬间复又恢复如常,冲着底下身上稀稀拉拉滴着水珠的吴王关怀道:
“皇兄虽筋骨强健,但这身子到底不比年轻时候了,还是早些下去收拾一番吧!冬日寒凉,免得入了病气。”
吴王闻言身子一僵,什么叫比不得年轻时候了,便是现在,等闲他也是数十个好手近不得身,同眼前这位弱鸡崽子可不一样。然众目睽睽之下,司马鼎也只能咬着牙谢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