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好,方羽好像也没等他再说什么,就开始了继续了他的诉说。
“就在地底下那个冰冷漆黑寂静的环境里,他一个人一直在那里苦熬,从开头的叫喊,哭泣,到后来的嚎叫用石头砸墙壁,再到什么都不干的在那里发呆,然后昏睡、醒来,去喝难以下咽的水,呕吐,到喝自己的尿,最后再去喝那难以下咽的水。然后又因为饿的受不了而尝试着嚼吃自己的皮带,皮带吃完了就开始吃自己的衣服,到后来发现老鼠,想尽办法抓到它,然后连毛都没剩下一根的吃了它。他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待了多长时间,反正脑子已经从开始正经想东西到开始胡思乱想,到最后什么都不想,从希望着活下去到觉得死了有可能更好,一直到就躺在那里,等待着死神的光临。而最后就在他的意识就要完全消失的是时候,他隐约听到了人的声音,带着自己要藏好要活下去的最后一个念头,他的意识完全消失。
“那然后呢?”老萨满知道方羽也是为了照顾自己的要求,尽可能的把这漫长的可怖经历浓缩在刚说的几句话里,因此也不多问,就急着问结果。其实就刚这几句话,都让他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过还好,只要不去多想,倒也还能接受。
“等到了这里,他封闭的记忆又变成了我刚进入的那个样子,那一魂一魄组成的他颤抖着又出现在我的面前,悲泣着说话了:”大神,你看我没骗你吧?我一直就躲在这里等,可怎么都等不到有人来救我,幸好在这里我除了害怕和冷之外,再也感觉不到饿和渴,可是怎么还没有人来救我呢?这样下去,我迟早会疯掉的,我会死的。“说到这里,他忽然害怕了起来:”大神,我怎么能看到你?
我是不是死了?书上说只有死了的人才能看到鬼和神的,我是不是死了?“他全身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全身缩成一团,拼命的揪自己的头发。
“你还没有死,我也不是什么大神,不过我是来救你出去的,这点没错。”
我实在不忍再看下去,于是就老实说到。
“你不是神那你怎么进来的?我为什么看不到我的同事?井里还有其他的同事,他们怎么办?就是死了尸体也要带出去啊,你一个人怎么可能能做到这么多事情?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一听我说自己不是大神,他的问题便连珠炮一样的涌了过来,让我听的又好气又好笑。从他的话里,我知道我没救错人,他是心地很善良的人,不过我想也是个比较多疑和罗嗦的人,不过他的话也提醒了我,瞬间就让我的心疼了起来。“说道这里,一直相对平静的诉说着的方羽面色陡然变的大坏,双眼里也闪出悲愤莫名的光芒来,无形的杀意就象潮水一样从他身上笼罩住了身边的数丈范围。
第九节
老萨满的坐骑腿一软,悲鸣着卧了下来,把同样被杀意惊的眼前发黑的老萨满撂了出去。方羽被突然的事故一惊,杀意瞬间消失。他赶紧飞身下马,跑过去扶起哎哟哎哟叫唤着的老萨满惊问到:“斯库老爹你怎么了?马背上长大的你怎么可能会从马背上摔下来?”“你还说?还不都是你弄的?”老萨满活动着腰腿,不满的埋怨到。到这会,他觉得刚刚在杀意里被弄的全身发僵的感觉都还没完全消失。
“我弄的?”刚把他卧倒的马拉起的方羽惊讶的问道,他都没注意到此时被他拉起的马都已经开始颤栗着小便了。
“当然是你弄的了,你看,连我的马都被你吓出尿来了。看到自己的马这个样子小便,老萨满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只是在心里暗暗发毛。
方羽一看,那马就是在那里战栗着撒尿,看到自己的眼光望过去,那马连尿也不管了,只是一个劲的硬拽着想拉住它的老萨满往后退。
“看样子真是自己弄的。”有了这个觉悟后,刚想因为面前这滑稽的样子而笑的方羽瞬间明白了原因,一下子红云上脸,那里还能再笑出来。
“对不起老爹,刚才是我动气了,实在不好意思,叫你老受惊,对不起。”
有错就改,是自己错了就勇于承认,这是方羽自小就受的教育。所以他在说话的同时就正正规规的给老萨满作了大揖。
“没事,没事,只是个意外而已,干吗那么客气啊,我又没受伤。”看到方羽这么正经的一来,老萨满倒觉得自己有些没劲了。
“老爹不见难怪就好。让马也受惊了,真是。”嘴里念叨着,方羽伸手过去在想避又不敢避的马脖子上抚摩了几下,马逐渐安静了,还用它的大头在方羽身上挤了几次。好像他也原谅方羽了。
经过这么一闹,前面因方羽的诉说而带来的有些沉重的气氛便淡了许。等俩人都翻身上马后,琢磨明白了方羽刚才忽然生气起来的原因的老萨满也火大了起来。
他在马上猛的一扭身:“你是说他们单位和医院救出他后,发现他受惊过度人变痴呆后,干脆合起伙来骗他们一家人?”
方羽沉重的点点头,此刻刻意控制着的他并没有再失态,只是心情很沉重。
“那也不对,如果骗他们的话总该有目的,可是他们矿上给额得吉吉的补助和养病的钱给了很多。而且我曾经听他弟弟额得图吉说过,当时只要他愿意,煤矿还可以安排他顶替他哥哥上班。骗人骗出这样的结果,好像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啊。”显然不太明白现代企业安全事宜的老萨满的怒气很快就消了。
“不是那样的老爹,我估计他们就是用了点钱封住那些死者和伤者、家属的口,把这次事故压下来不上报。这样做不是为了骗那个伤者或者是死者家属,而是在靠欺骗来躲过国家的检查和整顿,这样瞒下去,以后会害死更多的人。所以我气愤。”方羽说完,看老萨满还是有些不明白,于是又说道:“比如,老爹你在你们天鹅湾的水里发现了有毒或者有害东西,你的马喝了那里的水后死了。那你会怎么做?是不是会告诉你的每个族人,那水里有毒,不能随便喝?”
“那当然,不然岂不是让更多的人受害了?”听到这里,老萨满有些明白了。
“现在额得吉吉遇到的这件事就和这个类似。本来,像煤矿这样的单位发生跑水或者塌方等等这类事情不少见,一定程度上来说也是很难避免,所以政府对这类单位发生事故后的上报,处理和整顿都有一定的规定,目的是为了防止更多的事故再发生,可现在额得吉吉所在的这家却偷偷的用钱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这样就没人查他,没人来整顿他,他依然会在可能有同样危险的情况下叫人下去。
老爹,你想想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在谋杀!”完全听明白了后,又差点被气糊涂过去的老萨满嘴里蹦出个硬邦邦的话语。他已经被气坏了。
“所以我很生气,更气的是这次连医院都和那些人勾连在一起做这种事情。
真叫我寒心,我不相信他们连个刚从那种绝境里救出来的人,和一个刚病发的人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情况都分不出来。他们是救死扶伤的医者啊,怎么可以失德到这种地步?“方羽想起家里兢兢业业不辞辛劳的为人治病的老父,还有那些自幼就被灌在自己骨髓里的教诲,一颗心顿时疼的都像是被揪了起来。
“既然你都明白这些,那为什么你要这么急着走开?是不是方羽你也怕了? ”
火大之下,老萨满矛头直冲向方羽。
“老爹,你以为一年多以后,他们单位还能叫这件事情留下可供人利用的把柄?更何况,额得吉吉醒过来后,敢不敢面对这件事都有问题。就算他敢面对,那么他这些年来,从单位多拿到的那些叫他们家人满意的钱呢?就算这些他都能做到,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他马上就和单位,法律展开纠缠,要等到他身体能撑住的时候,那都要半年以后。就算这些条件都具备了,我又凭什么来出这个头?就凭我刚才告诉你的这些还是凭我治好了他的病?老爹,我到现在连个医生的资格都没有啊,之所以敢在这里给人看病开药,还是因为有你相信我,要不是有你陪着,今天我能这么容易的就治到他的病吗?说句自私点的话,老爹,我也有我的家人和我自己的生活,长这么大我也遇到过很多叫我心疼,叫我不能接受的事情,可眼下这世界就是这样,如果这些事都要我管,我参与,我能参与的过来吗?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有他自己的人生,遇到困难,最先应该面对问题的是他自己,只有自己勇于面对了,别人或许才能帮的上忙,你说呢老爹?”心情激荡下,方羽一口气也说出了最近以来慢慢沉淀出来的一些看法。说出以后,感觉心里舒服了许多。
“方羽你说的对,刚才是我过分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