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奔波了一天的南霁云正哼着小曲,舒心地躺在木桶里沐浴。最近帮中的事太多了,只有在睡觉和沐浴时,他才能静下心来,安心地享受沐浴的乐趣。
南霁云似乎没感觉桶里的热水逐渐变凉,他入神地坐在木桶里,想着已经分崩离析的天雄帮,想着他眼中屁都不是的帮主宝座,想着强势的大堂主达奚盈盈,老奸巨猾的二堂主唐忠,没事时活蹦乱跳、有事时总是生病的病痨子三堂主,以及无论何时总能随风飘扬的墙头草四堂主。
他忽然发现,这天雄帮除了他南霁云之外,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南霁云无奈地苦笑,要是他真的接了这天雄帮,他还不知道怎样摆平这四个堂主,以及怎样分配这诱人的利益?现在他算是有点理解他兄长雄飞虎的难处了。
南霁云正痴痴地傻想着,突然几声轻微的咳嗽声将他惊醒,南霁云吓了一大跳,什么人这么好的身手,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他身边。
南霁云起身张望,借助屋内微弱的桐油灯光,依稀看到大门口站有一个蒙面汉子,手上端着的是他脱下来的衣裳。
南霁云立即意识到账册还在衣裳里,于是厉声喝道:“哪路好汉,请报上名来!南霁云可曾得罪?”
那蒙面人冷笑两声,也不言语,推开门拔腿就跑。南霁云正欲追击,顷刻间意识到他还是光着屁股,于是只好愣在原地大呼大喊。
龙清川首先闻讯而来,正遇到急于撤退的蒙面人,两人便缠斗交起手来。仅仅在三招后,龙清川就初步断定,蒙面人的武艺非常高强,并不弱于他和吴大财。
有意思的是,那蒙面人似乎并不恋战,闪转腾挪后,忽然将手上南霁云的衣裳砸向龙清川,然后趁分神的一瞬间,转身从容翻墙退走。蒙面人快进快出,做事不拖泥带水。
随后神丐等人也赶来,龙清川从南霁云的衣裳中摸出账本,不解地愣在原地深思。看到账本后,神丐和吴大财同时吁了一口气,幸好账本没被蒙面人抢走。
吴大财从旁推了一下龙清川:“发什么呆了,龙小子?账册完好无缺,不会有问题。”
“正是因为完好无缺,所以才有问题。”龙清川冷静地答道。
“啊,什么玩意?”吴大财歪着头反问,围着龙清川转了一圈后说,“胳膊腿儿还健在,估计脑子被人揍傻了。”
回到屋内,龙清川将账本仍在桌上,南霁云快速穿好衣裳,尴尬地笑道:“幸好账本还在,有惊无险!不过那蒙面人的身手相当了得,要不是他故意咳嗽,我可能还察觉不到。”
龙清川听了之后,默不作声。同时,他更好奇蒙面人偷偷潜入南霁云房间,难道只是为了盗取他的衣裳?
南霁云虽是当世豪杰,武功箭术一流,但他也是个粗犷汉子,根本不讲究身上穿的衣裳,所以蒙面人绝不会为他的衣裳而来。既然如此,蒙面人的目的可能就是随身保管的账卷,但是——蒙面人有足够的机会将账册盗走,可为什么到嘴的肥肉又吐出来了?
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令龙清川非常吃惊:蒙面人又从何得知账册在南霁云身边了?又怎么得知南霁云在沐浴了?
龙清川想不通此中缘由,低着头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思考可能存在的多种可能性。神丐几人对龙清川知根知底,龙清川如此顾虑,必有其道理。
乐凡不忍龙清川如此焦灼,拖着下巴强忍着睡意,眯着眼瞧着放在桌上的账本,突然——她惊喜地蹦起,大声说道:“我知道了。”
乐凡快速拿起桌上的账册,随手翻了几页,然后对龙清川浅笑:“果然,账册被蒙面人掉包了。”
龙清川等人快速围聚过来,乐凡指着账册的封面说:“从外表上看,两本账册一模一样,但之前的账册封面上有蜡烛油的痕迹,但这卷账册并没有。”
之前吴大财和南霁云抢着看账册时,一不小心将蜡烛打翻,导致蜡烛油泼到了账册上。
“而且,账册的内容也不一样,你们看——”几人凑过来细看,果然,账册原先记载的贪腐内容,变成了一本由大大小小文字组成的怪琴谱。
这怪琴谱可与正常的文字谱不同,乐凡专心地翻看着,尽管她还没看懂琴谱的含义。她从小被公孙大娘逼着习练音韵,精通古今乐曲和各式琴谱,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稀奇的怪琴谱,简直就跟天书一样。
“这又是什么情况,一眨眼母鸡变雄鸭了?”吴大财问,可惜大家都是一筹莫展,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奇怪,怎么这么奇怪?”龙清川又开始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
“怎么又奇怪了?”吴大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