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珂目光凝结。
人眼对钱眼。
火精镇火星。
雷霆一击骤然下坠,威能却未散去,如狂刀竖劈,裂开地表,击起尘浪。
三尺余浪欲杀七尺余人!
李从珂明知其意,仍不闪躲,右手袖袍一挥,雁返刀未出,仅落下半枚黑色棋子,不偏不倚,正堵铜钱之眼,虽只触碰一瞬就被震碎,却使尘浪在其面前悬停。
而后他衣袖再动,剩下半枚棋子掠出,复堵铜钱之眼,除被震出粉屑之外,再无大碍。
李从珂脚掌一跺,尘浪彻底消散,被半枚棋子堵住内中方孔的铜钱也被荡起,落入他掌心之中。
“开元通宝,一孔一方,十文一两。你这一文铜钱怎么就重了一两,是我眼神不好,还是记性太差?”
紫衣人现身,掌中亦握一枚制式同样的铜钱,道:“你的眼神好,记性更好,只有一样不好。”
李从珂含笑问道:“哪样不好?”
紫衣人道:“认的大哥不好。”
意料之中的回应,李从珂没有意外,只思索片刻,又问:“为何是你?”
紫衣人反而很是意外,“我还不够?”
李从珂道:“本来应该够的,但你有些啰嗦,并且是不同于你大哥血衣门薛藏绣的啰嗦。薛藏绣的啰嗦,是遇到他也看不透的人,猜不透的局势才会出现,他若真有决心擒人或者杀人,不会废话半句。很可惜,足下,没能学到他的优点。”
紫衣人将手中铜钱握紧,“你好像也很啰嗦。”
李从珂沉吟道:“若是足下能在一开始就杀了我,或者刚才就告诉我这枚铜钱不同寻常的原因,你就不会听到这些话了。”
紫衣人冷笑一声,“谁会想到,一家新出现的小酒馆,竟会在开张的第一天就引来这么多实力非凡的年轻高手。我方才递出的那枚铜钱,足可在瞬间灭杀六品境界之下的任何人。你非但相安无事,还将它反握住,如此可见,你的修为至少也是五品下等。”
李从珂不置可否,道:“如若足下在一开始就递出两枚铜钱,我即便有所准备,不会即死,也将受伤,时间一久,你未必不能杀我。”
紫衣人道:“我不喜欢在事后做无谓的假设,况且我接到的并非死命令,一招能杀你,那便杀了,不能杀,也有另外一种办法,完成小姐交给我的任务。”
“什么任务?”
紫衣人没有回答。
回答李从珂的是握在他手心的另一枚铜钱。
与先前那枚铜钱一样,外形是开元通宝的制式,一文,却偏重一两。
而它的以一当十,还不只体现在重量之上。
位于李从珂左面的一堵墙壁倏然出现两孔。
一圆一方。
离手,破风,燃火,一如方才,是瞬间之内发生的事情。
判断出这枚铜钱的走向,对李从珂而言,亦是一瞬。
他这次却没有果断运转真气,因为在他的感知中,这枚铜钱没有在透穿墙壁过后进行任何迂回。
但很快,他的精神高度紧张。
将整枚铜钱打入石墙,并且穿过,仅凭真气,而不借助铜钱本身某个口子的锋利度,换成武道修为弱于紫衣人,在暗器上的造诣与经验高于后者的他,也能做到。
可却不能保证铜钱穿过石墙过后,仍能绕过一系列阻碍,掠出五六十丈开外,只一击,就碎了制造精良的头盔,没入剽悍军士的眉心,了结对方的性命。
面对突如其来的横祸,那名遇难军士的身边人反应过来是先保护自己还是即刻检查他的身体,李从珂并不知晓,他只觉得在这夜里高举着火把行走巡查的甲士中很少会出现闻声而惧,不战而死的惊弓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