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陈家婆婆终究没有提起这玉石手镯的来历,最后,她默默地立起身,再次打望儿媳一眼,低下头走了。
对于婆媳俩来说,这玉石手镯只是一件心照不宣的事。
[追述]记得那个晚上,陈家婆婆送走李寿凡之后不一会,陈裁缝父子便立即起身出门,一直到天快绽亮的时候,他们才从屋后的山路上回家,当时,是婆婆去开的门,好像还帮着搬了几次东西上楼。父子俩在菜园子里又忙乎了很久,再回到屋里时,天已大亮。
龚淑瑶起床后,还借去菜地里摘菜的机会察看了现场,那翻动过的菜地已经新移栽上了好几种菜秧,伪装得几乎没有了任何的破绽。
当时,龚淑瑶站在那里一时移不开步:
[闪现]在群众大会上,张炳卿曾经多次号召大家,要防止地主疏散财物,那个新来的南下干部还严厉地警告说,这是个站在啥子立场上的大问题!
龚淑瑶默默地回到屋里,未动声色:
[寻思]毫无疑问,这定是李家大院把些金贵财物疏散到了这里。
[返回]这时,龚淑瑶倚在床上,抚玩着手上的玉石手镯,爱不释手,这是她向往已久的东西啊!
[猜测]龚淑瑶:这是李寿凡出走前托婆婆转交给我的呢,还是婆婆担心我知情,为安顿我而从李家大院疏散的财物里挑出来给我的呢?
这个问题让龚淑瑶很难判断,因为,两种情形都有可能。
[插叙,场景3]干爹由来
小镇人时聚时散的赌点有好几个,只有陈裁缝家开的睹场带点营业性质,多少向赢家抽取一些彩头,那油水还不算小。
陈家之所以能找到这生财之道,只是由于老板娘的精明,或者说,是由于她,寿公才经常来陈家落脚的缘故。
据说陈裁缝那几间整洁安适的房子,也是寿公给他们的好处。
陈家婆婆年过四十,待人热情而不失矜持。小镇人除了猜想她与寿公要好之外,其他头面人物虽然也在这里多有走动,却没有招惹出什么闲言碎语来。有一次,商会会长对她动手动脚,竟然被她掴了一记耳光,自然,这也是依仗了寿公的威风。
每逢赌客前来,陈家婆婆便与娘家的侄女,也就是现在收作了儿媳的龚淑瑶负责伺候。
龚淑瑶从小长得聪明乖巧,很招人喜欢,早些年,她歪在姑妈的怀里,让她叫李寿凡“干爹”,她也就“干爹干爹”地叫得甜甜蜜蜜,李寿凡还少不得要把她从姑妈的怀里拉过来逗玩一阵。
这样,人们在街面上也就可以见到:龚淑瑶常常高高兴兴地追随在李寿凡的身边,李寿凡也很乐意带着她去店铺里买这买那。
很快,龚淑瑶长成了个十三四岁的大女孩,已经懂事多了,虽然,客人们进屋还是少不得要找她说笑几句,她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多言多语,显出来少见的沉着与稳重,在人前,也很少再娇声娇气地叫李寿凡“干爹、干爹”了。
龚淑瑶办事眼观四向,耳听八方,这搬桌摆椅、生火烧茶的事,她总是作得周周到到。
每每遇着这种时候,陈裁缝父子便退避到楼上去作那些裁剪缝纫的事而很少下来了。
这手镯又是怎么回事?龚淑瑶确实向李寿凡索要过手镯。
有一次,陈家婆婆在后园的篱笆旁边晒太阳,阳光照着她手上那只油亮的玉镯,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彩来,龚淑瑶说:“姑妈,你这手镯是从哪来的呀,好漂亮的!”
当时,除了李寿凡之外并无旁人在场,姑妈情意绵绵地斜了李寿凡一眼,说:“你干爹家里这种东西多得没处放,便向四野里到处乱扔,这是一只差点儿的,让我给拾到了。”
龚淑瑶即刻说:“干爹,那你明天也给我带一个来吧,我可要最好的呀!”
李寿凡笑着说:“啊哈哈,我哪里还有什么最好的呢,就你姑妈这个最好了,你姑妈占了光还说这话,真是不识好歹了,我干女儿你说,是不是?”
“是吧!那一定是了——我说,姑妈你这手镯才是真正的好,可你说话怎么老是要蒙哄我呢!”龚淑瑶撒娇地说。
“可这你也不能说是姑妈要蒙哄你的。现在,你人已经长大,便是谁要蒙哄你也办不到了,”李寿凡打量着这个眼看一天天成熟了的大姑娘,猜她一定明白了许多的事,便许诺说,“乖干女儿,你就等着吧,待到你结婚的那一天,干爹一定送一个比你姑妈这个还要好的玉石手镯给你。”
龚淑瑶当时立即红了脸,两个老相好*的话也触动了她。
[返回]但是,这并不说明李寿凡当时的承诺十分认真,从那时至今,姑妈已经成了婆婆,侄女也已经成了儿媳,可手镯的事便一直没有人再提及过,在这个时候,婆婆却突然送来手镯,难道她还真会是替李寿凡补上这礼物不成?
再认真一想,龚淑瑶觉得眼下的情势已经大大变样,更有可能是婆婆为了“收买”自己,他们能不对我加点提防么?
[回顾]就在前几天,龚淑瑶去码头挑水,正好遇着吴国芬下乡去,闲话中,吴国芬就问到过李寿凡有没有疏散财物到陈家的事,当时,龚淑瑶虽然顺势说了好些积极的话,但并没有说出那些可能招惹出大麻烦的事情来。
[返回]龚淑瑶站起身来,左挣右捋好不容易才把那手镯从手腕上取了下来,这可不是要把它交给谁去处理,不管怎样,手镯已经属于了她,她找出来一快干干净净的白布,把那个玉石手镯层层包裹好,剩下的就只有找个地方把它收藏起来了。
龚淑瑶把玉石手镯塞进墙角里那个大木柜后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