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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部分(第2页)

张听涛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虽然闭着眼睛,他甚至能察觉到赵虎臣手中的猎刀扬了起来,那是死神的脚步吗?一步一步,原来如此清晰。

张听涛感觉自己的脖子微微一凉,然后是一种锋利的刀片切入皮肤的触觉,很快,很短暂,没什么痛苦,凉过之后浑身一轻,然后,然后整个世界就保持着黑暗,什么感觉都逐渐消失。

为了给张听涛一个痛快,赵虎臣的刀切得很深也很快,一刀过去之后赵虎臣的裤腿上,旁边的麻袋上都溅上了一管热血,赵虎臣收回猎刀,此时,脚边张听涛的脑袋才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撇到一侧,脖间一抹殷红迅速扩散,继而汇聚成血河流淌扩散出来。

赵虎臣示意漠河解开麻袋的口袋,漠河走过来两步,一脚踩在了血泊里头溅射开一片血水,一步一个血脚印走到麻袋旁边,打开了麻袋的口子之后里面伛偻着一个男人,果然是梁兵戟。

出事之后,梁兵戟自然没有张听涛那么好的待遇,虽然张听涛才是主犯但警备区对他的愤怒并不亚于张听涛,于是梁兵戟就被扔到了监狱里头住了一段时间,一直到被放出来的时候梁兵戟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精神焕发,头发蓬松,胡子拉碴,眼神虽然还依稀能见到几分军人的锋芒可却永远地失去了那骨子锐气,此时,这个一个月之前还是解放军上尉的军人正蜷缩着倒在地上身子颤抖。

拉开了麻袋,就仿佛打开了梁兵戟感情的闸门,这个完完全全听见了整个对话过程的男人为张听涛临死的话而大哭。

因为嘴巴被胶布封住了,所以他哭不出声来,眼泪却是像决堤一样从这个男人的眼中宣泄出来,一张脸涨得通红,鼻涕和眼泪混在这个男人的脸上,让他的看起来格外狼狈。

抬起头,因为憋气和激动的情绪而青筋都暴出来的梁兵戟看见了张听涛的尸体,身体一个劲地往张听涛那蹭,站在旁边,就是漠河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但他没去帮梁兵戟,甚至连嘴上的胶布都没去帮忙撕掉,就站在旁边看着。

梁兵戟的身子蹭到了张听涛身边,看得出来,这个硬朗的男人真是伤心到了极处,脸色更加通红,就像是皮下涌着一层血浆,就连眼白都爆出了血丝,梁兵戟的脑袋贴在张听涛的身子上,张听涛身下,那血泊弥漫看来,浸润了趴在地上的男人胸口的衣服。

兴许是被这温热刺激到,梁兵戟喉咙中的呜咽声更响亮,身子猛地就弹起来,竟然跪在了地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腿也死死地被绳子缠着,梁兵戟就这样跪在地上,他做了一件让赵虎臣侧目,让漠河忍不住转过身去不忍再看的事情。

梁兵戟跪在血泊里,面朝着张听涛的尸首,猛地在地上磕头,他的额头磕在地上,磕在血泊里,溅开血花糊了他的一脸,然后撞击在地面上,发出拍击水面却比那更沉闷的声响,一个,两个,三个,不知道多少个以后,梁兵戟的脸上,身上已经满是鲜血,大半是张听涛的,还有是他自己的。

鲜血泡糊了胶布,那张胶布滑落,梁兵戟张开嗓子猛地仰天嚎啕大哭,哭声悲忪,再坚硬的人听见这硬汉的哭声也忍不住心酸。

“我会把张听涛的骨灰送给他的姑姑,也会把你的一起送过去,上面就写你,梁兵戟,张听涛的兄弟。他姑姑知道怎么做的。”赵虎臣蹲下身子,在梁兵戟的身边,轻声说。

仿佛是听见了赵虎臣的话,梁兵戟的哭声渐渐歇落,眼泪冲掉了血迹,而血迹又重新覆盖眼泪,他的一张脸已经分不清本来的颜色,跪在张听涛的面前,点一点头,这头是朝赵虎臣点的。

最后拍一拍梁兵戟的肩膀,他这个始作俑者根本就没有资格再去说一些悲天悯人或者提高姿态的话,站起身,赵虎臣手起刀落。

梁兵戟的身子顿住,急促的起伏的胸口也猛地停下来,就像是戛然而止的机器,然后凝固,凝固,良久之后,梁兵戟的身子直挺挺地倒在张听涛的身上,似乎还能从梁兵戟的嘴角瞧见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赵虎臣失去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情,走到工厂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没有血腥味的新鲜空气,刚结束了两条鲜活人命的双手垂放在两侧,抬起头看着青天。

赵虎臣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于抬起头看天,以前在山里的时候,打猎闲暇躺在树林茂密的大山上就坐在大树下面,透过层层叠叠遮天蔽日的树叶看着从无数缝隙中透露出来的天空一角,再沸腾的鲜血再激烈的心跳也会缓缓平静下来,在山下,和爷爷一起住的那件院子外头那小山包上,杂草丛生,他会叼一枝永远都叫不上来名字的野草草根咀嚼在嘴里,嚼出甜味了就双手枕在脑后躺在那山包上看天空,爷爷跟他说一个人多看一看天空是好的,那会让人习惯敬畏,懂得无论什么时候老天爷都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你,是善是恶,人和人之间兴许能被蒙蔽能被欺骗,可永远都骗不过老天,所谓天机莫不过如此。

就像是爷爷那沧桑的京剧调子在记忆中泛黄慢慢不可捉摸一样,爷爷的音容和笑貌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被定格成一幕一幕,就像是胶片中的一个动作,一条音轨,储存在记忆里面,生命不再鲜活,那张苍老的脸庞也不再生动,就连说的话,萦绕在耳边的语音都渺如天边。

身后脚步声轻轻地响起,是漠河来了。

“刚有消息过来了,监视着张家女人的人传消息过来说是张家女人转道去了机场,现在在路上了。”漠河轻声道。

赵虎臣点点头,没说话。

沉默一会,赵虎臣忽然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分?”

“没有,我懂,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你手软了,下一次躺在地上的就是你。”漠河平静道,或者说是麻木。

“其实就算是让张听涛走也对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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