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被外面的争吵声吵醒,这次,他盯着文慧看了很久,他想自己应该是认识对方的,可无论如何都喊不出那个名字。
下人们强硬的将这个歇斯底里的大小姐“请”出院子,文慧不死心,转头跑去敲三太爷的门,扑通一声跪在老爷子面前,哭着哀求,“您去救救阿念吧,再这么下去他会死的!”
“你说谁要死?”
屋里头传来沉闷的质问。
文慧登时打了个哆嗦,抬眼就见三太爷身后走出一人,冷面阎王似的盯着自己看,不是陆文州又是谁。
“大哥。”
文慧甚至不敢与他对视,心里毛毛的,怕极了。
印象中陆文州是很少发火的,最近不知怎地,就像换了个人,眼里容不得半点错。
她想起前天文斌就因倒洒了酒,被对方当着一众叔伯的面摔了杯子。
想到这,文慧觉得委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他们原本是多么和睦的一大家子,那个平易近人的大哥去哪儿了?
三太爷心疼自己这个幺孙,拉起了地上的文慧,打发身后的陆文州赶紧回去,末了叮嘱一句,“差不多得了。”
文慧挽着老太爷的胳膊站在房门前,一直目送那道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才听身旁的老人叹息,“你大哥也不容易,我们就不要再逼他啦。”
一向天真的文慧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明明是所有人都在忍受大哥的坏脾气,他还有什么不容易?
殊不知,她的家族此刻正面临一道生死攸关的难题。
房地产行业的崩溃速度远超陆文州最开始的预期,眼下公司刚刚完成并购,恒科的债务尚未还完,就要面临巨大的内部资金问题。
他是当家,必须担负起守护族人责职责,让他们衣食无忧,生活富足。
在最开始,从老太爷手中接下那些权力时,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祖宗的基业会断送在自己手里。
怪只怪他太贪心,什么都想留住,什么也都留不住。
最近他总在失眠,与之相反,许念睡得很好,他会在被子中握住对方的手,感受爱人温暖的体温,以及手心中细微的汗,唯有此时,才会感觉稍稍踏实些。
如今他已不再奢求对方的爱,他只要他活着。
那是支撑自己走过漫漫长夜的力量,他在用许念的存在填补自己疲惫且残破不堪的心。
其实不用文慧说,陆文州也觉出许念最近不太正常,整个人迟钝得要命,有时两人说着说着,他会突然停顿下来,然后过了很久,满脸茫然的问自己,“你说了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