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说着,突然便看见眼前人的瞳仁中升起两个光点。
肖南回后知后觉地转身,望见远处的那片光亮后面色有些迟疑。
“李元元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灶了。。。。。。”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察觉不对劲,“不对,是走水了!”
李元元已经在此生活了数十年,断然不会犯些打翻烛台的错误,更莫提她同丁未翔都是机警之人,怎会不察有异、让火烧得这么凶?一定是出事了。
是沈家的人?还是仆呼那?还是。。。。。。
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嗓子眼一阵发紧,半晌才转过头对那人急声道。
“李元元那边可能出事了,你不要落单,随我一同回去看看。丁未翔已经通知了最近的黑羽营守卫,天亮后再有一两个时辰便能到了。即便形势紧急,只要小心些、捱过这阵子。。。。。。”
他打断了她一连串的话,抬手拂去她皱起的眉间。
“你带我一同前去,恐怕不太方便。”
肖南回更着急了。
“那我也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啊!万一要是有谁顺着摸进来。。。。。。”
“我信你。”
夙未轻垂眼帘,声音中有种一如既往的说服力,“况且我说过,这塔中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人找不到我。我便留在此地,你去看看回来找我就好。”
她颇有疑虑地望着他,像是在思考他这番话是否有些什么别的目的。
但他毕竟不是她。他是坚硬温润的圆璧一块,任人左瞧右看也看不出任何纰漏与破绽。
肖南回放弃了,她也确实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再去纠结。
“那你好好待在塔中等我,哪里也不要去。”
走出去几步,她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道,“等我啊。”
他点点头,轻轻摆了摆手腕,她这才转过头去,匆匆离开。
他静静站在塔前,望着女子的背影穿过花海、融入半人高的草丛中,再也不见丝毫踪迹。
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在如丝毯一般的细草间敲打出密密麻麻的声响,是这天地间最和谐的琴瑟之音。
不知过了多久,那声响中混入几缕杂音。
男子低下头,轻轻掸去衣袖上已积了一层的水痕。
颗颗水珠落地的一刻,一双穿着带锈胫甲的脚的脚踏出草丛来。
他没有骑马,而是选择带了十几名高手轻装步行,显然是一路厮杀、有备而来。
雨水打湿了他的甲衣,又顺着枪杆缓缓滑落。他的枪尖点在地上,随着他迈向他的脚步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水痕,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平地拖枪,这并不是什么枪法,而是一种威慑人的手段。
遥远的回忆涌上心头,他看着眼前的人不由得笑了。
“此情此景,当真令人觉得有些恍如隔世呢。”
“你知道我要来,所以方才故意支走她?”
肖准脸上的神情如石像一般冷硬,不过数月未见,他鬓间却已生出丝丝白发,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年岁,眼神中却已有了苍凉之意,“这样也好,她确实拦不住我,她不在也会省去你我不少麻烦。”
“麻烦?”
雨中男子的神色比远山看起来还要深远难测,声音透着一股寒凉,“孤不似青怀候那般家国大义,到了生死紧要的关头却要她来为你挡煞。她被你伤害至此却仍念旧情,你却从未顾及过她的感受、哪怕一点。孤不想她再见到你,不论何时何地。”
肖准没有说话。
关于她的一切指责,他都没有辩驳的余地。他也希望能够有个两全的结局,但从她在烜远王府中牵起那人的手的一刻,他就再没有别的选择了。
不远处的山谷中再次传来一声沉闷响声,肖准收敛神色、缓缓抬起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