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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第2页)

慌乱声过后,整座楼却变得一片沉寂,所有的人都在等待,却不见什么动静。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突然,楼下枪声大作,所有人更不敢动弹了。又过了歇许,枪声渐息,我们偷偷从窗户向外张望,啊!楼下的小广场上跪着十多个人,他们双手高举,每人后面有一个解放军用枪指着,天上下着淅沥的小雨。

又过了一会儿,两辆大卡车开来,解放军将这些人用麻绳一一反手绑住,扔上卡车。驾驶舱顶上,有解放军架着挺机枪朝向前方,车厢两旁是昆明军区持枪的战士,中间则蹲着那些“滇西挺进队”的农民,随着几声鸣笛,卡车就这样开出了招待所的院子。

类似场景,我们后来在昆明街头时有所见。有同学建议,买来白背心,在洗染店印上“昆明军区”四个字,我们穿上后,个个感觉好极了。

幸好有个同学亲戚家在昆明,我们就借住于此,但不能什么都靠人家,尤其是吃饭问题。“*”中,原在山林深处生活的麻风病人也跑到城市里来了。我们没这方面的常识,只听说,麻风病人的外部特征,就是全身的毛发脱落,关节无力,千万要避免和他们接触。我们因此不敢到街上吃饭,就靠吃些玉溪黄梨充饥,也因此使我的削梨皮水平提高很快。这种梨个头很大,手执一把当地少数民族的折叠弯刀,可以闭着眼睛边走边削,整个梨皮会垂下,连成长长的一串儿。

又沦落到了三餐不保的窘境,但年轻人爱玩的兴致没有降低。滇池边的西山景色秀美,山顶的峭壁上有座龙门石窟,令人称奇的是,整个石窟的建造没用上一砖一瓦,全部以整座山为原料,工匠从山脚开始,沿着逐级雕好的栈道再向上雕刻,一直雕到石窟中阎王手里的毛笔,却不慎将笔尖雕断。追求完美的工匠,为了这最后的败笔,终其一生的心血干涸了,一个纵身跳下山去。

山下就是滇池,我们在池边看到一艘倒翻过来被遗弃的游艇,据说,这是一年前死去的云南省委第一书记兼昆明军区第一政委阎红彦的。这位刚直不阿的老将军对“四人帮”的倒行逆施极为不满,他在吞服安眠药自杀前的遗嘱中写道:“*这样搞,谁高兴?”、“我是被江青、陈伯达逼死的。”

古人今世,两位老人,山上山下,辞离人世,却因人、因事、因时、因地而异。

放眼500里滇池,烟波浩渺,朝霞满天,渔舟唱晚。长长的海埂大堤像柄利剑,直插入池中,可见有渔民沿岸张网捕鱼,用以养家糊口。滇池,这流淌在云贵高原上,养育着世世代代滇人的圣水,积淀着多少凄美的情感,传唱着无数动听的故事。

今天却听说,因来自昆明29条河流所携带的污泥浊水注入其中,使这里的汞含量超过国家标准的四倍。同时,由于围湖造田被过度贪婪索取,使有着340万年历史的滇池几乎成为一池废水,比太湖、巢湖等的污染程度还要严重,真不知何以交付后人!

好在当时的滇池是干净的,我们下水去游泳。我在游出四五百米后,只见前方渔民停靠船只的平台上,有一个同学已站在上面向我招手了。我用力滑动手臂,想尽快去和他会合,可就在这时,却突然感到水下好像有人在拼命拽着我的双腿,我欲张口呼喊,一股水浪恰好涌进嘴里,话也说不出来了,身体却在被往下拉,我双眼一闭,听天由命,呜呼哀哉,今天要葬身滇池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我这个没上山下乡的老三届(15)

就在这时,水上方一阵躁动,好几根带钩的竹竿拍打着水面,戳击在我的身上,又是一阵躁动,我被人从水里拉了出来,放在几艘渔船中的一艘上,背部上是被铁钩划出的一道道伤痕。同学们呼叫着我,渔民们拍打着我,我在被平躺后又被翻了个身,一口口水从嘴里吐了出来,而后定了定神,嘿!居然没事儿了。渔民们说,刚才我是被水草缠住了。

滇池遇险,却也得来另外收获。我们在滇池附近发现一片玉米地,主人是个妇女带着两个小孩,征得同意,我们掰下好几个青葱的玉米棒,来到她的住处。泥垒的房屋很高,只在顶部有个小窗户,四壁一片漆黑,整个感觉昏昏暗暗。她点燃柴火,把玉米放到灶台上烘烤,一时间烟雾弥漫,墙壁可能就是这样被常年熏黑的。我们被呛得跑出了屋子,女主人却跟没事儿人似的,一会儿,她就笑呵呵捧着烤好的玉米走了出来,尽管白玉米已变成黑玉米,可吃起来真是又香又甜。我们把兜里的两毛多钱全都给了她。

但我们不能总靠吃黄梨和玉米过日子。于是,我们找到当时的云南省革委会副主任徐学惠,她是曾保护国家银行财产的女英雄,与滞留在边境的国民党残部搏斗,丧失了一条胳膊。我记得她身着黑色毛线衣,一只袖管空荡荡的,她对我们来边疆务农表示欢迎,同时希望在办理手续后再来,还为我们安排了回程火车票。

后来,从云南省革委会边疆组军代表朱刚那里得知,当时在昆明,像我们这样的北京学生有60多人,云南省原来是准备接收的,并在和北京市革委会联系后,北京方面也同意了,还问云南是否可再多接收一些。但就在我们到昆明后没几天,北京却突然来电话,要云南方面动员我们回北京,因为,怕影响北京学生的分配计划。

最终,我们懊丧而归,无奈返京。之后不久,有次我去看望一个下乡同学的奶奶,老人家在听了我这段经历后,沉思良久,她拉着我的手说:“孩子,你怎么往那地方去啊?那可是充军发配的地方啊!”

六    留在城市里的同学

“*”中,我们那代人不管是留在城市当工人,还是上山下乡务农,尽管所处的地域和存在的形态有所不同,但在一个被大社会操控的统一价值标准下,大家的感受大体上是相同的。

尽管都是十多岁的孩子,同学之间的关系,却多是以出身和派系划分亲疏,着实荒唐而可悲。不管你做什么事情,先会被要求公开自己的出身,今天还是所谓“红五类”的子女,也就是工人、贫农下中农、革命干部、革命军人、革命烈士的子女,在批斗所谓“黑五类”也就是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右派,后又加了“资本家和走资派的后代”,明天 “红五类”子女的父母又被揪出,自己也沦为“狗崽子”再被别人批斗。

这种不确定的戏剧性的身份转化,后又随着观点的不同形成不同的派别。北京的大学中有“天派”和“地派”之分,中学里则有“四三派”和“四四派”之别,一些派别的称谓,其实就是源自中央*小组某人某月某天的讲话时间。

由于当时我在编小报,一天,高二同学遇罗文拿来一张小报给我看,报名为《中学*报》,他问我是否可以帮助他卖报。小报头版长文的题目叫“出身论”,作者署名好像是“北京家庭出身研究小组”,其实真正的作者是遇罗文的哥哥遇罗克。记得文中的一句话令我印象深刻,大意是说:任何通过个人努力所达不到的权利,我们一概不承认。但没过多久,就听说遇罗克在东四的家中被抓了起来,再后来,竟然被执行了死刑。我没有帮助卖报,但听说这张小报当时在北京一时洛阳纸贵,还被加印了许多。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我这个没上山下乡的老三届(16)

在“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纯真的青春,被烙上赎罪的红字,却也因此使得保留至今的“革命”友情愈显珍贵。我的同班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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