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禄郁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道:“儿子早就写完了!我又不是六姐姐,总是偷懒。”
“哥哥们里头,就属四哥的字风骨最好,可惜四哥许久都没进宫来了。”胤禄不禁叹了口气,跟小大人似的。表情愈发丰富了。
温皙便想起了怀着小石榴时候摔倒的事儿,不禁收敛了笑容,道:“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了。”温皙早已察觉,胤禛对小石榴早就存了妒忌之心的,从她怀孕,到这个孩子显露出过人聪慧,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是温皙灵敏六识之下。早已捕捉到。
“儿子懂得,”胤禄脸上一副会意的笑容。“和哪一个年长的哥哥都不要太亲近,不卷入不必要的争斗中。”
这是温皙叮嘱了多次的话,“不必要的争斗”,只是不知,温皙的意思是否是胤禄的意思。在温皙的考虑中,夺嫡也是不必要的争斗。只是胤禄生于康熙二十九年,夺嫡最风起云涌的时候,只怕他也长大了,真得能不卷入其中吗?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若真卷入了。也必要保自己的孩子周全!
“尤其是他,务必像对待太子一样——敬而远之。”温皙再一次叮嘱道。
胤禄虽然不大懂温皙这样格外的嘱咐,还是点头记在心里了。
胤禄虽然才四岁半,写得字确实已经比玉录玳要好了,温皙一张张翻看着,果然都是认认真真写的。胤禄有时候太懂事,反而叫她不安心了。玉录玳和胤禄是两个极端,前头做姐姐的任**玩爱闹,后头做弟弟聪明又好学,都叫温皙不得不担心,还是襁褓里的小蜜桃好一些。
温皙手中的宫扇是宛婧新绣成的,宛婧虽然是满人格格,但是孝期之内,绣工倒是渐长了不少。绣的是明月玉兰图,绣诗有云:“绰约新妆玉有辉,素娥千队雪成围。我知姑射真仙子,天遣霓裳试羽衣。”绣工在其次,意境却十分空灵,格外耐看。今儿便是被成妃请去绣团扇了。只是秋日近了,团扇只怕用不得多久了。成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主子,不好了!六公主打了七阿哥的侍妾!”
见胡语急急忙忙跑进来回报,温皙霍然站了起来,“她怎么跑去长春宫了?!”不是叫她去偏殿跟着徐氏学琴吗?!
温皙顾不得问清楚,便叫人备了肩舆,往长春宫去看个究竟。一路上,胡语便快步跟着肩舆,一边解释道:“倒也怪不得公主,是金氏先出言不逊的!今儿成妃娘娘受邀去了慎嫔的咸福宫,这会儿只怕也回宫了。”
温皙到长春的时候,成妃的确已经回来了。承乾宫到长春宫要穿经过御花园,绕过大半个后宫,咸福宫却是和成妃的长春相邻近,不过一盏茶的路程。
正殿中,有些狼藉,地上还有破碎的茶盏和一柄只绣了一半的团扇。宛婧侍立在成妃身侧,旗髻都散开了,显得有些狼狈。玉录玳则拉着宛婧的手,一边安慰着,见温皙来,急忙快步迎上来,“额娘,她们欺负婧姐姐!”
温皙嗯了一声,瞥了一旁,地上跪着一人,穿着鲜艳,满头珠翠,正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跪着的人身侧还站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一身石榴红蹙金绣牡丹旗袍,模样颇为艳丽,眉头蹙着怒气,愤愤瞪着宛婧。
温皙到来,成妃自然率人相迎,未等温皙问及,成妃便面有歉疚之色道:“是金氏的错,叫宛婧受委屈了。我不过才离开一会儿。就闹出这些不像样的事儿!”
地上跪着的想必就是金氏了,虽然跪着,却停止了腰板,一副自负底气很硬的样子。自然了,觉得底气最硬的不是金氏而是站在金氏身侧的少女。的确是极为明艳的,头上珠翠玲珑。耳上东珠摇曳,很是没规矩地直视着温皙。
“她。。。”倒是看上去有些眼熟,便问成妃,“是谁?”
“郭络罗榴华,见过皇贵妃!”她嘴里生硬地问好,只略一蹲身,礼数行地很是不周。
“哦?”温皙嘴角一扬,露出格外的笑容,依稀还记得当初在御花园梅林中遇见的那个霸道的小丫头。如今看来傲气不减呀。温皙随即冷冷一笑,道:“宜妃没有教你规矩吗?就算你姑姑也不敢在本宫面前礼数全无!”
算来,郭络罗榴华也十五岁了,今年参加选秀,本来是要撂牌子的,只是看在宜妃的面子上叫她三年后再选。
她父亲郭络罗明尚被康熙以诈赌之罪判斩监侯,有这样一个丢脸的阿玛,她婚事自然成问题了!其实还不如撂牌子。下一次选秀,她就十八岁了。只是若未被“撂牌子”就还要再选,哪怕逾岁,也要再选一次。秀女有很多都要选两次,但大多是因为头一次选,年纪太小的缘故。她这个年纪可生生给耽误了。
明尚死后,榴华之母和硕格格也郁郁而终。郭络罗榴华便养在了外祖父安亲王岳乐府中,只是安亲王府的教养,居然么把她的规矩该过来吗?
郭络罗榴华一咬嘴唇,满是不甘愿,还是蹲身跪下行大礼。“给皇贵妃请安!”宜妃一早就叮嘱过她,不许对承乾宫皇贵妃有丝毫不敬。
温皙看了看成妃,略一点头,便一左一右居上座了。喝了宜妃奉上的茶水,道:“宛婧先去梳妆一番,这个样子委实有**份。”
温皙却并不叫榴华起来,眼睛略过金氏一侧高肿起来的脸颊,便瞪了玉录玳一眼,“哪个公主想你似的,居然跟人动起手来了!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
成妃便拉个一脸郁闷的玉录玳上前,仔细瞧瞧她的手,道:“哪个奴才惹着你了,吩咐太监教训便是了,怎么自己动手了?可别伤者着青葱玉嫩的手才好。”
“娘娘!”听了成妃的话,跪在哪儿的金氏立刻不肯了,“六公主无缘无故就打了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