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的贵族如今已二十一岁,脸型还是如女孩子般柔美的轮廓。仿佛违背自然规律 似的金发公爵的容貌、身形、声音还是如十七岁少年的模样,修长略瘦的身材,绝美的 略带些稚气的脸,磁性的金属质感嘹亮的声音,白皙润华的皮肤,如时间停止般。不再 生长及改变。
“记得掳获布兰卡上将时,他还以为审问他的路将军是小孩子,是我们故意羞辱他 呢。”
“若像你那老头子的模样,更应觉得悲哀吧。”
“艾芳,你这就不懂了,我这叫少年老成。”虽才三十岁,已有些谢顶的汤姆斯准 将一本正经的道。
加入谈论的是房中惟一的女性,她虽穿军服却无官衔。她是郎多尼亚州上层贵族艾 家的独生女,在路将军与布兰卡上将作战时,她作为内应帮助公爵生擒了布兰卡上将, 是个极为聪明美丽的女性,如今她作为参谋呆在路将军的阵营中。
“还是英俊的男子颇为吃香哩,嫂夫人不知会不会担心。”
汤姆斯准将是两年前正式投入路伯纳公爵门下,传言中这位绝美的公爵早巳成婚了 ,新娘为异国少女。目前在这所房子中青年军官并没人见到过公爵夫人。但一般已婚男 子受女性欢迎,别人就习惯性把他的老婆搬出来调侃。
“不,她不会担心。”路伯纳公爵美丽的脸上没任何波动地正面回答部下的玩笑话 ,他目光转向站立着的身材高大的青年道,“尤利安,你下去准备一些餐点吧,我们大 概会讨论很久。”
汤姆斯也笑笑地看向尤利安,却看见小厮淡黄色留诲下的双眼狠狠地瞪向他,不觉 呆怔了一下。他……做了什么事惹尤利安生气了吗?
可恶!可恶!可恶!
尤利安似泄恨一般,脚步重重地踏在走廊的木质地板上,手中的灯火随小厮的脚步 而忽明忽暗的摇摆着。
为什么呢?已经过了四年了啊,他是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自从李宇走后, 路少爷还是像以往一样吃饭、睡觉、工作,甚至连初见李宇时不时发呆的症状都没了, 一切都变得正常。
初时他不明白,反而庆幸着少爷摆脱了那个异国少女。渐渐的小厮才觉得不太对劲 ,他所侍奉的少爷表情、动作、情感像隔了一层透明玻璃似的,看似真实,却触摸不到 。
李宇离开了,带走了少年的灵魂。
随着年龄的渐渐增长,他才有些明白乔伊管家所说的一句话:“如果少爷能哭出来 的话就好了。”
在那时的尤利安心中,作为神般存在的路伯纳,怎可以有那种怯懦的举动。而且确 切的路少爷从未掉过一滴眼泪。
如果少爷会哭泣、愤懑、痛苦、颓废、怨恨就好了,如寻常男子受到挫折般酗酒、 摔东西、打架、责骂人就行了,那表示少年的心还是活着。哭泣过后会微笑,愤懑过后 是宽容,痛苦过去是遗忘,颓废过去是振作,怨恨过去是淡然,无论出现什么样的负面 情绪,就表示他渴望着正面的感情。
心灵受再大的伤害,在时间的魔力下,伤口总有愈合的一天。而如机械般生活的路 伯纳,他的心是空的。
除了李宇,没有人可填补到那心中的空洞。
汤姆斯偶尔提到的公爵夫人,路伯纳无任何反应,反而见尤利安受不了心中的郁闷 。
为什么啊,人不是独自来临到这个世界上的吗?为何总会不经意发觉到有把心中自 由和独立的信念击碎的人呢,渴望着人生轨道与她重叠。
人明明是不同的个体,有不同的思想,却为何为另一个不相干的个体快乐而快乐, 痛苦而痛苦呢。
如果少爷永远都遇不到李宇的话,他永远都会是高傲自信完美的爵爷埃这种事情想 千遍万遍,除了懊怒外一切都无济于事。
除了那如风一般的女子回到少爷身边,别无他法可想。
突听后面有脚步声,尤利安回过头,是个黑发少女,他心一惊,仔细一看却是艾芳 。
明明是个黑发灰眼,有着白皙皮肤个儿高挑的德克罗克少女,他究竟在想什么…… 他茫然地又看向漫在黑暗中的长长的走廊,似乎有着黑发的异国女子在那里跳跃着走着 ,仿佛一叫,就会回过头来,如跳舞般美丽的风姿,进现在眼前。
“尤利安!”柔美的声音把小厮茫然的神志拉回,他转过头。德克罗克的贵族少女 温和地笑着道:“路公爵怕你一人忙不过来,让我来帮你。”
厨房。
“尤利安,你已放了好多盐埃”艾芳拦住小厮又要在炖肉中放盐的手,提醒道。
“少爷喜欢吃碱的。”小厮同时又摘了几个红椒放了进去。
“他……也喜欢吃辣的?”
小厮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路少爷初时的饮食味淡而精致,是什么时候改变了呢?是 不是那年冬季,布兰迪突然端上几盘有着怪异味道的,据说“是夫人在初夏时腌制的碱 菜、酸菜和酱菜”时,路少爷尝过后便变成重口味了呢。
为何李宇总是无所不在,她只在无英堡生活了几日啊,那些老仆却仿佛都被那异国 少女下咒似的心全向着她。夫人离开后,他们什么都不了解的,总在少爷面前提起夫人 ,认为即使回娘家也太久了,让少爷她接回来。是白痴也该明白路夫人走后,受伤最重 的是少爷埃“公爵夫人是怎样的人?”
“咦?”如定格般,尤利安手拿汤勺停在空中,小厮看向艾芳,她那灰色的如玻璃 般美丽的眼睛虽压抑着,却仍可看出狂烈的爱藕着某人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