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炸响,那声音极近,近得宗承炎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聋了,神魂俱颤。
但外头仍旧是晴空万里,也不见任何的电闪雷鸣。
等他缓缓回神,下意识朝沈刻看去。
他以为所谓的天谴,会把沈刻劈得外焦里嫩,但实际上,他仍旧笔挺地站在那里,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若不是脸色泛白,几乎要让人以为像是那道天雷不是冲他来的。
然而就在宗承炎升起这个念头的同时,沈刻的嘴角便缓缓流下一丝血线。
宗承炎心底一沉。
沈刻的外表越是没变化,就越是说明,天雷伤的不是皮肉,是内里。
内里有什么?
神魂。
又听鸿钧冷笑,“如今的你肉体凡胎,还当自己是上千年前的财公不成?哪怕有金元宝替你承担部分压力,你的神魂也绝对撑不过三道天雷!”
——宗承炎怀里抱着花千树,以财神为媒介,鸿钧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他的耳朵。
沈刻却只是很冷静地擦掉自己嘴角的血,仍旧一脸的傲慢之色,甚至朝天竖了个中指:
“还没结束呢,再来!”
“沈刻!你疯了?!”
宗承炎忍不住出声。
沈刻抽空看了他一眼,哂笑,“你以为我不说它就会停下来了?别天真。”
又是一声惊雷!
宗承炎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耳朵,然而根本没用,那声音太近了,他的太阳穴剧烈跳动着。
等他再度缓过来,沈刻已经单膝跪地。
【财公!你个疯子!疯子!!】
金元宝在一旁痛苦地嚎叫。
它和沈刻是主仆关系,当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一般来说,即便它是这次事情的主导,但到底沈刻才是主人,也势必要承担更多。
——这不公平,但谁让仆从之于主人是天生的从属关系,仆从做了任何错事,也是主人管教不严,理所当然负首要责任。
而且这个规定,一般没有人会为自己叫屈。因为,只要法器不死,哪怕主人被只剩一缕魂魄,都会想尽办法为主人疗伤,因而多数人在这种时刻,都愿意把生机留给法器,而选择自己承担大部分伤害。
但沈刻不一样!先后两道天雷,他分明在极力催动他与法器之间的主仆联系,命令金元宝不得不为他抵挡大部分的天雷!
金元宝无比恐惧,它知道,沈刻这一次是要它非死不可!
疯子!疯子!它死了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沈刻听到金元宝的尖叫,想笑,然而嘴角一动便呕出一大口鲜血——到底肉体凡胎,即便金元宝承担了大部分,但只要剩下哪怕一成也够他喝一壶的。
和先前的一丝血线不同,此刻沈刻满嘴都是血,顺着嘴唇蔓延到下巴,整个人狼狈异常。
他这次都懒得擦了,只是看了一眼指根的戒指——前所未有的暗淡。
很好。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咧开嘴笑,露出带血的牙齿,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森寒,如地狱的修罗。
“老东西,你现在是真的很拉啊。就这么点本事还想灭我神魂?呵,废物,你能吗?”
“放肆!”
就在鸿钧这声怒吼的同时,一声更大的惊雷炸响。
“轰————”
那是宗承炎此前从未听过的声响,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而那一刻他甚至顾不上那种恍若来自灵魂深处的不适,以极快的速度朝沈刻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