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病着,他再能出尔反尔,也不会急在这几日,他不召你不前去就是。”耍无赖,赖云烟技艺高超,更是会找理由,“就是他要召,到时我再病病就是,先推托两回。”
魏瑾泓知她说得出,也做得到,而他话已出口,已经准备按她的方法来办,所以毫无疑义点了头。
“这都很多年了。”躺在他怀里,赖云烟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魏瑾泓明白她的意思,这么多年了,他终于顺着她的想法走了。
不知其中的时间是浪费,还是他们不得不经历的路。
“嗯。”魏瑾泓摸了摸她在长麾中温热的手,说来这么漫长的时间过后,时至如今她还能在他怀里,也算不上浪费。
情爱于他们其实早就计较不能了,但还能相拥,于他们彼此至少都不孤单。
他们曾深深厌恶过对方所有不喜的一切,从憎恨到不得不去接受,再到现在的坦然,甚至于赞成,走到如今还没分离,都已是成就。
还在一起,有什么是不为她多想一点的,他们快已耗尽两世的缘分,都不知有没有下世。
“多活久点罢,你还未见到我们的孙儿。”魏瑾泓低头在她耳边温言道,“待你黑发全白,我每日与你梳发。”
这听来真算是情语,一把年纪了,再听到这种话,赖云烟只知笑,都不知回何话。
“活着啊……”
“嗯,活着,我们还没活到好时候。”
“凡是知晓我们的,都知你对我情深似海。”怎么不是好时候,不知多少人羡她,可比上世风光了不知多少。
“那只是别人眼里看着的,”丫环端来了热粥静站在一旁,魏瑾泓低头看着她眼角的细纹,慢慢地说着话,“日后,我顺着你一些,你要是欢喜,多与我说几句话,要是不喜,便不见我就是。”
“要是天天不喜呢?”赖云烟笑得咳嗽了起来,魏大人又来了,就像以前那样,不常言语,但偶有几句就能让人惊心动魄,以至于让她这种私自利的人都曾爱得太过浑然忘我过。
魏瑾泓轻拍她的背,依旧淡然,“兴许你也有会喜于见我的时候。”
赖云烟咳嗽了好一会,还是闷笑不已。
是啊,要是真到了那时候,怎会真能不见他?
要是那时都还活着,她身边怕是只剩着他了。
只能看得见他,只能与他说得上话,怎能不见?他们磨了那么多年磨平了身上的刺,好不容易说得上话能挨近了,又怎么可能再回到当初的境地?
“魏大人,你心思再深点,我们兴许真能活到那时候。”赖云烟从他手中抽出手,去接秋虹手中的热粥。
魏瑾泓替她接过,轻颔了下首。
“该狠心的时候呐,您也得狠心。”赖云烟启嘴,咽了一口热粥。
他顾及得太多,皇恩要顾,同僚情义要顾,族中人更是要思密周全,可世上哪有那么这么好的事,他还是要依着他这本性行事,不过仍然是面面俱到面面皆无。
他改变得再多,结局也不过像前世的他们一样,两败俱伤,还是好不到哪里去。
那么多美好的年老展望,可要是只嘴上说说,也顶不了什么事。
魏瑾泓听了默然不语,赖云烟也当就像以前那样只是说说而已的谈话忽略过去,没料一会魏瑾泓开了嘴,道,“我知晓。”
他只说了三字,赖云烟从三字中也揣测不出更多,回头看他脸色平静,她笑了笑。
说来,他会不会做到都已无妨,做不到不会失望,做到了,就当是白得来的——到时可能会更欣喜。
说一千道一万,以后再好,也得有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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