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知道提这个。
月夕想,你和季窈下棋倒是有空。
不过,她已经想清楚了。自己在这宫中不过是个过客,不必在意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是我总惹皇上不高兴,岂敢让皇上赔不是。”月夕停下步子,望着皇帝,神色温和而疏离,“采选使之职,乃皇上钦赐,责任当头,我必定尽力。日后一应文书,我都交由内侍呈与皇上,便不必再到皇上面前叨扰了。”
夜里,皇帝躺在床上,许久也没有睡着。
——“待我卸了这采选使,便回行宫去……”
——“……便不必再到皇上面前叨扰了。”
月夕的话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她说这话时,站在门的那头。皇帝却觉得,那清冷之态,仿佛站在山巅海边,远不可及。
心头有一种说不清的烦躁。
这疏离,本是他期盼的。
前些日子,他一直想着她说过的话,唯恐她真的对自己这兄长动了情,以至于生出不伦之事来。所以,他故意把季窈留在身边,不见她,还故意让她见到自己和季窈下棋,就是想让远离。
若那时的晏月夕和他说,日后她不会在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必定高兴得很。
可谁知她的皮肉下隐藏了这么个怪力乱神的事。
现在,他发现自己似乎想多了。
她对自己并无那逾越之意。
倒是自己成功地让她心生反感。堂堂天子,竟从此被人厌恶,打算再不见他。
心中不快。
皇帝有点后悔,又不由得埋怨张定安回来的太晚。
哪怕早一日回来,他便不会做出那等自作聪明的傻事,也不必陷入今日的窘境。
但事已至此,唯有硬着头皮上。
他太好奇了,那晏月夕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人,为何老天偏偏选中了她和凌霄互换?
第一百四十八章忐忑(下)
隔日,月夕一早跑了趟西苑。
回宫的时候,天色阴沉,才慧园门口,天便下起雨来。
“公主回来得正好。”春儿迎出来,神色有些小心,“公主,皇上刚到,在清风阁里,公主可要去请安?”
月夕讶然:“皇上在清风阁里,他去做什么?”
“我也不知。”
月夕蹙眉,沉下脸。
她以为昨日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果然还是白说。
他是故意跟自己作对么?
她想在这宫里清静苟且,他就假扮什么张定安来探她底细;让她当采选使,又处处给她出难题;她想见他,他就不见她;她不想见他了,他又跑来晃荡……
也不知他今日又要演哪般。
月夕暗自深吸一口气,往清风阁的方向望了望,冷笑:“皇上来了,当然要去。先替我更衣。”
天空下起豆大的雨点,将焦灼的泥土冷却,扬起阵阵湿润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