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许梦冬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死心。
他有什么滔天大罪吗?也未必。
他只是自私而已。
你无法指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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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梦冬发觉自己没地方可去。
她在田埂边上坐了一会儿,她刚回来时,也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看雪,那时是谭予朝她伸出手,把她拉起身。现在谭予不在,她得自己站起来。
夏末的野外,蚊子毒得像是能吃人,许梦冬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全都被叮了,一个又一个红肿的大包。一轮稀薄的月亮挂起时,她终于起身,往基地的方向走。
她不会傻到一直在田地里喂蚊子,没人爱护她了,她得自己爱护自己。
然而,然而。
她走到基地厂房,工人们早已下班,院子里昏暗到只有月光照明,她估计是电路又坏了。她低头在包里翻钥匙,打算在谭予宿舍睡一晚。
身后一道高大的阴影罩住她。
很难说电光火石间她猜到了什么,还以为是谭予,还以为是谭予回来了。
她转头,月光背投,只知道是个男人,却看不清来人的脸。
可下一秒,一块砖头朝她额头砸了下来,力道十足。
许梦冬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看见了掉在地上的砖。
半块,红色壳,黑色芯,比一般砖头更硬。镇子上很多废弃房屋报废,随处可见这种砖。
她倒地,合上眼皮之前,看见红色的鲜血滴在砖上,开出惨烈的花。
电视剧演的都是骗人的。
昏迷之时,脑海中根本不会有所谓跑马灯一样的情景再现,起码许梦冬是这样的,她只是感觉到自己额角热热的,麻麻的,倒没有多少疼痛,就像是你困急,在车上打了个盹,晃晃悠悠之间就醒了。
可是睁开眼的过程特别艰难。
这是第一次醒来。
她的眼皮都是麻木的,酸疼的,只能将将把眼睛眯起一条缝。透过那条缝她看见雪白的墙,来来往往的幢幢人影。听力貌似也未完全恢复,她隐约听到ct和消炎之类的词。
她很清楚自己是被人打了,可却无力说话,微微张开口就好像用尽全部力气,电量耗尽,又坠入昏睡。
第二次醒来,她听到机器的轰鸣,圆滚滚的桶,她想被塞进炉子的烤鸭。等她被机器运出来,做ct的大夫哎呦一声:“姑娘,你哭什么呀!”
哭了么?许梦冬不知道。她只是觉得自己脸上湿漉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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