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夏安然最终来见a了。她现在就坐在a的对面。
a,不正是他姓氏的缩写。夏安然自嘲似的笑笑,笑话自己的愚蠢,怪不得他不透露他的名字。
“你变得跟高中那会儿差别很大。”安然心平气和地说,眼前的安启明皮肤白皙,带着圆框眼镜,鼻子很挺,较过去发生很大变化,看起来斯文不少,只是匆忙交汇的时刻眼神的微妙变化,和过去似曾相识。
那种狡黠地打量人的眼光不会变。
安启明在高档的写字楼,转动一下总裁椅,眼睛亮了一下,“记得当年乐思桀为了你,在台球厅,把我打成重伤了吧?”
“那件事不是过去了,你怎么像换了一个人?”安然点点头,又疑惑地问。
他摘下眼镜,佯装头痛似的按了按太阳穴,脸上的,脸上的笑越发得意,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样,“从那之后,我们全家人,特别是我爸,都因为这件事抬不起头来,我家花了大笔的医药费,我也因此完全破相,医生拆纱布的那天,我看我镜子里的脸,我都觉得恶心。重点是我的右手残了,拿不了重物,后来我们家亲戚接济我考上了成人大学,再后来有了点钱,我改了名字,做了些微整形,连你和乐思桀都认不出我。”他抑扬顿挫中越发的灿烂,“峰回路转,我去了美国继承邻居孤寡老人的遗产,发表了他的几本手稿。重新活了一回,我以为我再也不用忍辱负重的生活,直到我碰见孟雨晴,冤家路窄,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你什么时候走进乐思桀的生活,是这之前还是之后?”安然划着重点。
“之前。”他言简意赅,实木的漆黑桌子反射得慌衬托他的脸,阴险的森寒。一个整天张扬舞爪的人朝你笑并不可怕,就是现在像安启明闷着不出声,突然朝人笑起来阴风渗入骨髓的冷,安然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和乐思桀的首次交锋正好是你不请自来的那次面试。简直天助我也。”
安然一回忆正好是她来到上海和乐思桀重逢。“那当时怎么没说穿。”
“时机还没到,我玩够了再说。”他轻扣桌面,手指发出呱哒呱哒的声响。
“那块手表你打算怎么办?”指甲扣在椅子缝隙,有些碎屑。
安启明摇摇头,手指在夏安然面前轻晃,“小姑娘,你知道,买手表那点小钱我根本不在乎,你不会像韩剧里的灰姑娘想着我会用钱逼你赎身吧。”他仰脸,开怀大笑。
干涩的,挤出来的笑,夏安然看他就像看场面滑稽的无声哑剧,每一个五官,表情夸张地放大。
“那你要什么?”安然听见自己的声音一瞬间结了冰。
“没什么,手表我可以给你。”他拿出眼镜布煞有其事地擦擦,对着光看了又看,重新带上,“但我有一个条件,不多,一报还一报,我要乐思桀的三根手指。”安启明一字一顿地像朗诵诗歌的优美表情,随着叙述微妙的调整。
有那么一瞬间,安然恨不得当年他就客死他乡。
“你做梦!”
“夏安然,告诉你,别耍花样,我现在孤家寡人,什么都不怕。不要轻易惹我,我可什么都做的出来。”
“我还真佩服你和孟雨晴,臭味相投。”
“呦,可别这么说,她比你聪明多了,至少懂得该和什么人划清界限,也比你更识时务。”
“少废话,我这还看在你的面子上打了两个手指的折扣,我这人,记忆力好就要他当年塞台球的那三根,不多也不少。”
“如果我不配合呢。”
“很简单啊,澳门一个哥们跑路被抓,正缺一个替死鬼。早晚请谁不都一样。”
说着他靠近安然,摘下她的头饰,。
“三天之后,我会找你,到时候可不是你发簪落地这么简单了,而是人头。”
安然记不清怎么夺门而出,之后的背上凝结一层薄薄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