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去打水,我要沐浴。”徐夷则没耐性听他千篇一律的道歉。
&esp;&esp;“哈哈,小的去打水,少爷要沐浴……”笔架愣了,“沐浴?”
&esp;&esp;此时的他已不敢往房里瞧,脸上腾地一下涨得通红,看着同样歪在墙角的流苏,道:“少爷……要不要把流苏姐叫起来,也往房里送些热水……”
&esp;&esp;“不用。”徐夷则把门轻轻合上,冷眼看着他,就知道他会想歪。
&esp;&esp;流苏依然睡得很沉,她到底是冉念烟的丫鬟,徐夷则道:“你先把她叫醒,都回去睡吧,不必在此守着了。”
&esp;&esp;笔架满含歉意地应了声是,见少爷提着一盏灯向游廊那边走去,笔架忙把流苏叫醒,又到院外取水去了。
&esp;&esp;···
&esp;&esp;游廊的尽头是一座独立的房舍,平时可做书斋,因为刚刚搬入,还未归置完毕,很是冷清。
&esp;&esp;房间里有一人尚未睡下,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推窗去看,果然是徐夷则。
&esp;&esp;“哈哈,我就知道。”房里的正是在此避难的陈青,“又吃了闭门羹,半夜被赶出来了吧。”
&esp;&esp;徐夷则不想和他废话,可冉念烟那边是不敢再回去了,他怕自己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让她无法原谅。
&esp;&esp;陈青从窗子里跳出来,新粉刷过的雪白窗台就此留下两道乌黑的印记。
&esp;&esp;“你可以走门。”徐夷则道。
&esp;&esp;陈青道:“我偏要走窗——先练习一下。”
&esp;&esp;徐夷则道:“你要去哪里。”
&esp;&esp;陈青道:“去南府。”
&esp;&esp;徐夷则的眉峰挑起,“去南府做什么?”
&esp;&esp;陈青道:“看看柔则,以后未必有命了,我要告诉她,我已交代过慧明禅师,倘若我不在了,他也要医好徐丰则的腿。”
&esp;&esp;徐夷则道:“你若还在呢?”
&esp;&esp;陈青道:“还在?自然继续吊着她爹娘,直到他们把女儿送到我府上,做我的新娘子。”
&esp;&esp;徐夷则道:“或许她宁可你死了。”
&esp;&esp;陈青点头道:“我觉得也是,死了干净。可我偏还没活够,现在也只能等着,等着太子什么时候暴毙,等着你利用刘公公除掉皇帝的阴谋什么时候得逞。”
&esp;&esp;徐夷则道:“你去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出了这扇门,我就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esp;&esp;陈青笑着拍拍他的肩头,“有些事情是不能考虑性命的,你该明白,如果你的好表妹被人掳走,明知对方布下天罗地网等你送死,你还能不去?”
&esp;&esp;徐夷则道:“我也是啊,宁可死了,死了干净。”
&esp;&esp;陈青也不再说话,兀自走远了,只留下一个暗淡的背影。
&esp;&esp;···
&esp;&esp;陈青来到徐柔则家的院落外,依旧走的是崇明楼后的侧门。
&esp;&esp;院内灯火还亮着,这几天常常是这样,徐丰则躺在床上说胡话,斯斯文文的人,说起丧气话来却难听得不堪入耳。往往是徐征在屋外无的放矢地骂骂咧咧,毕氏在屋里抱着女儿饮泣。
&esp;&esp;若说问心无愧,陈青是不敢当的,其实他大可请回慧明禅师,可他不能,请回来,徐柔则又将何去何从,不在自己身边,他不敢保证别人会对她好。
&esp;&esp;他常常想,徐柔则若有那位“表妹”一半的气性,他也就放心了。
&esp;&esp;徐征站在门外,涩声道:“又能怎样,你当时就该避开的!那些蛮子都杀进来了,你还写什么呢,放下笔跑啊,北府的希则就比你多些心眼。”
&esp;&esp;徐丰则哽了半晌才道:“我若考不中,你们也要活剥了我,有什么不同!倒不如成全你们!”
&esp;&esp;徐征破门而入,当着毕氏的面指着瘫在床上的儿子,“看看你生出的东西!这是什么话!”
&esp;&esp;毕氏缩着肩膀不敢说话,倒是徐柔则从母亲怀里探出头,怯怯地道:“爹,别怪哥哥了,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