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徐世绩、罗孝德、聂黑獭等在姓百里的那县尉等的陪同下进城,——选下城外营的筑营地址和守营的部队,仅是做阻击张须陀部南入荥阳郡的守城预备的第一步,接下来,徐世绩还有很多事要忙,已经说好的财、粮、丁壮是一;加强城防是二,李善道没有进城,转马回到了本部的休息地点,他令高丑奴去将秦敬嗣、王须陀、陈敬儿、季伯常、高曦等叫了来。
等秦敬嗣等到来,李善道把自己刚领下的守城外营之此任务与他们说了一说。
王须达倒抽了一口凉气,说道:“二郎,这差事你咋应下了?这、这与送死何异?”
尽管部曲比之此前已是得到了很大的扩充,也尽管在徐世绩军中的地位比之此前亦已有了很大的提高,已是徐世绩帐下的三部郎将之一,可谁叫自己还是徐世绩帐下的一将呢?
受制於人,很多事不得不做的苦衷,李善道不愿与王须达等说,遂他闻了王须达此话后,依旧是豪气冲天的架势,说道:“有道是,‘危难之中显身手’!越是危险的差事,不才越能显出我等的能耐?三郎、敬嗣、诸兄,守御城外营的这差事的确危险,但我也估摸过了,只要咱把营垒筑得足够坚实,那再加上大郎答应下来,拨给咱们的强弓劲弩、铠甲皮甲和善射之士,配上大郎在城中与咱们的呼应,想来张须陀再凶,咱把这城外营守住,还是可以做到的。”
季伯常本是胆大之士,要不然他也不会敢在尚未和李善道取得联系之前,就在濮阳城中搞起内应,他坚信一句话,“富贵险中求”,却是在秦敬嗣、陈敬儿表态之前,他先表了他的态度,说道:“不错!二郎说的是!咱部上千人,坚守一营,有何不能做到?”
“敬嗣、五郎、沐阳,你们说呢?”
秦敬嗣张了张嘴,一狠心,说道:“二郎既已领下了这差事,俺没别的啥可说,唯从二郎之令,拼了命,将这城外营守住就是!”
陈敬儿呲牙一笑,说道:“费青奴虽不及张须陀,可也有悍将之名,咱们在野战中,一样把他击溃。张须陀这撮鸟,又能比费青奴凶多少?况咱这回不是野战,是守营,俺看不悬,能成。”
一支部队的战斗力和胆气,都是通过一场场的仗打出来的。通过攻下濮阳、击败费青奴这两场仗,却李善道部的战斗力和其帐下大部分将士敢战的勇气,不知不觉间,已是渐长、渐生。
高曦抚摸须髯,沉吟了稍顷,说道:“张公,当世之名将也;其帐下的罗士信、秦叔宝等将,俱皆万人敌,其部将勇兵精,甲械精良,实乃隋室一等一的强兵。近年来,其部转战山东诸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若王薄、孙宣雅、郝孝德等,悉其手下之败将。仗封丘一城,欲将其阻击,已属实不易;再守城外之孤营,在下愚见,更是难事。”
“怎么?沐阳,你觉得这城外营,咱们守不住?”
高曦断非是无胆之辈,征伐高句丽这等的血战、苦战,他都走过来了,在勇气方面,他不成问题,他摇了摇头,回答李善道,说道:“郎君,俺不是这个意思。俺想说的是,在这样困难的局面下,要想把城外营守好、守住,咱先得做足万全之预备。”
“沐阳,我正要请教於你,你以为,咱们这个城外营,宜当怎么修筑才是最妥?”
高曦蹲下身子,拿起个树枝,在地上画了个方形,说道:“这是营区。第一,营的墙要足够高、足够厚实。”在方形的四个角上,各点了个点,在方形的正中也点了点,说道,“第二,营角得构建箭楼;第三,营内要搭建望楼,望楼上须当置鼓。”在方形的四条边上点了几点,说道,“第四,营墙上须每隔一段距离,放置盆、瓮储水,以放敌之火攻。”在方形的外边画了个圈,说道,“第五,营外须挖深壕,引水入壕,并在壕底竖尖木。”
在方形和圈的之间,以及圈外的近处,画了些短的竖线,说道,“第六,在壕与营间,及壕外,可布置鹿砦、拒马枪,以作阻碍敌兵之前进。”又在竖线间,尤其是壕外,点了一些点,说道,“第七,多挖坑洼,一则阻敌骑驰骋,二则滞缓敌步卒前行。”
继而,又在方形内画了些短横线,说道,“第八,得预备些车墙,以防营墙倒塌,可以立刻地填上。”在方形的四条边上再次点了几点,说道,“第九,金汁、滚油等物,要多预备;擂木等物,城中若有多余,也可移来预备些。”端详了下自己画的这些东西,末了又在方形内画了一条线,直通到壕沟外,抬起头,看向李善道等,说道,“最后,就是这个了。”
最后的这个是甚么?听他说罢之后,李善道等皆是齐声叫妙。
不愧是科班出身的本隋室之军府将领,筑营虽不是高曦之所擅长,一番规划下来,却亦是有模有样,其中的很多东西,是王须达、秦敬嗣等绝对想不出来的。
李善道当即拍板,便按高曦的这个规划,开始筑营。
筑营不需李善道的部曲,打了一晚上的仗、赶了半夜的路,他的部曲现都比较疲累,还没休息好,徐世绩已将随军的民夫给他调了来,并由百里县尉等从城中征调了些丁壮来给他帮忙。
却这厢,在高曦的指挥下,筑营才开始未久,入进城中的徐世绩召李善道入城的命令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