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志宁遣从吏先还营禀报,已将郭孝恪接到。
李善道等出帐迎接。
接下郭孝恪,还进帐中。
行军路上,郭孝恪俱是乘辎车,未染一丝风尘,衣袍整洁,面色红润,精神抖擞。
“将军,俺率来的兵马计一万三千众,粮百余船,并及匠营近期打造出的刀、矛、盾、甲、箭等军械,各若干,——这是清单,都给将军带来了。”郭孝恪中气十足,笑道。
他的从吏将军械清单,呈与李善道。
李善道略看了下,把之搁置到案上,未言军事,先问魏征,说道:“玄成的病怎么样了?”
本是令魏征和郭孝恪一块儿来的,魏征不巧前时病了。
郭孝恪答道:“回将军的话,兵经贵乡时候,俺去看了看他。是近日太过操劳,给累倒了。好在郡有良医,也多亏将军遣人送去的上好山参,调养有当,已有好转。”
“闻玄成染疾,我心颇忧。天渐转凉,长史自黎阳而至清河,数百里远,路上也是辛苦了!”
郭孝恪笑道:“俺比不上将军,日日打熬力气不辍,亦常骑射以健体,几百里地,不算甚么。”问道,“将军,刚听赵将军、于长史给俺略说了些昨日清障的情况,战事进展似小遇阻?”
李善道点头说道:“长史,你到的正是时候。”话入正题,亲自给他大略讲述了下昨天、今天的这两场小挫,说完后,说道,“连受两次小挫,士气恐已有稍落。我正盘算打个反击战,振作振作士气。思得了一措,适不适用,想听听长史的高见。”
郭孝恪收起了笑容,说道:“刚才俺来将军营时,系从城西绕过,顺道察看了下清河的城防。不说金汤之固,也确是戒备严密。昨日、今日这两场小挫,总计伤亡不过数十,两场不值一提的小小失利罢了。不过,将军言及士气,这倒的确是个问题。敢问将军,是何应措?”
李善道下到帐中,拈起直鞭,点在了清河城城防图上的一处。
众人看之,可不就是张竖眼营!
“原先,采用的是我刘贤兄的计议,计划的是一边清理城外的阻障,同时一边拔掉张竖眼营这个钉子。现下来看,贤兄,你的此议,咱得做个变动调整了。
“守贼投石车、弩车、蹶张弩的射程都相当的远,如果冒着他们矢石的打击,等咱把他城壕外的阻障都清完的时候,我军的士气也必然会颇是低落了,不利於接下来的攻城。是以,我以为,目前的关键,不是继续清理阻障了,而是要先把张竖眼营这个钉子给他拔掉!
“先集中力量,拔掉张竖眼营,有三个好处,第一,取得这场胜利后,能够大为地振作我军的士气;第二,可以沉重打击守卒的嚣张气焰;第三,拔掉了这个钉子以后,咱再清理阻障之时,亦能全力以赴,不用再顾虑张竖眼会不会出营偷袭。”李善道阐述完自己寻思出来的对策,丢下直鞭,环顾诸人,说道,“长史,诸兄,我想到的应对之措即此,大家觉得如何?”
简言之,是随着战局、敌情的变化,把本先定下的“同时清障和打下张竖眼营”之此计划,调整变化为,暂时地先停下清理城壕外的阻障,而集中兵力,将张竖眼营先给他打掉!
刘黑闼说道:“贤弟,你说你已有计,能不费吹灰之力,扫平阻障,攻到城下,就是此计?”
“等拔下张竖眼营,我军士气如虹,守贼夺胆气沮,再来清障,岂不就容易许多?”
李文相拍了下案几,说道:“二郎说得是!入他娘娘,张竖眼这厮着实骄狂!昨天三二百人马,他就敢出袭我军两万之众。是得先腾出手来,把这贼厮鸟给拾掇了!出出咱昨日的闲气!”
“他越骄狂,咱把他打掉以后,咱的士气就会越高,反之,守贼的士气就会越受打击!”
确也是没有的好对策了,刘黑闼等商议一阵,都同意了李善道的此应对之措。
可就又有问题出来了。
张升迟疑说道:“将军,张竖眼营外也有阻障,他营中亦见有投石车、弩车。清其营外阻障时,岂不还是得用兵士的命去填?”
郭孝恪笑道:“俺有一计,可不需我军兵士前去清障。”
李文相赶忙问道:“长史何计?”
“敢问将军营中,民夫多少?俺随军带来了民夫两千。将军,何不从这些民夫中,抽选些出来,驱之清障?”
李善道还真是没想到,郭孝恪能想出此策,摆手说道:“长史此计,不可用也!长史随军的民夫,是黎阳仓城的流民吧?我随军的民夫,悉是漳南、武城两县的百姓。漳南、武城两县新附,民心不可坏之;黎阳仓城外的流民,日后我等还要从中继续募兵,亦不可致其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