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大红袍的翟让,坐在主位上,就像一团烈火。
李密“檄召四方,除亡隋之社稷”的鼓吹,更是鼓动得在座众人大多心动,如火苗簇簇。
帐中的房彦藻、单雄信等,两厢合计一二十人,不论士人、草莽,目光此刻,俱投翟让其身。
翟让神色变幻,决定做出。
他拍了下案几,说道:“好!蒲山公,那你此议,咱就用了!”
李密大喜,说道:“用了?”
翟让话头一转,说道:“不过,蒲山公,取仓赈民,收百万之众,檄召四方,除亡隋之社稷,此英雄之略也,让本田夫,恐难堪为。惟蒲山公之命,尽力从事。请蒲山公先发,俺为后殿。”
此言闻之,李密那边坐着的房彦藻等,或转开了脸,或为掩饰表情,忙装作勾头端水,却是多心生鄙视。——既同意了李密之此议,那就两边联兵,去打兴洛仓就是,搞了半天,还像上次打张须陀时一样,又耐不住诱惑,想占便宜,而又不愿身当先驱,想要躲在李密身后!
李密起身,叉手为礼,说道:“怎敢屈明公,从密之令?明公既已允可,则此取兴洛仓,是密所提议,理当密部先发!明公统兵,为密后援,便即可也。有明公统兵在后,密率部在前,也才能心安。唯是敢问明公,此取兴洛仓,不知明公打算出兵几何?”
“以蒲山公计,出多少兵,才能将兴洛仓攻下?”
李密早就计议好了,他回答说道:“回明公的话,此往取兴洛仓,要在一个‘兵贵神速’上,为能急至兴洛仓,打兴洛仓守卒一个措手不及,首先不能出太多的兵马;其次,兴洛仓的守卒虽然现尚无备,可为能速战速决,你我所出之兵也不能太少,故密以为,五千到万人可也。”
“五千到一万……,蒲山公,你能出兵多少?”
李密答道:“密营兵少,倾密所力,能出精卒两千。”
“好!你能出精卒两千,那俺就出精卒五千。你我两部合计,七千精卒,蒲山公,够不够用?”
要能有一万精卒,李密可以有最大的把握。
一万精卒不到,七千精卒,李密估算了下,也有把握。
而且他也知道,能出五千精卒,其实也已基本上是翟让营的极限了。
李密、翟让两营,经过这几个月的扩充,尽管各都扩充了不少的部曲,满打满算,李密手底下已有七八千众,翟让营各部总计,更一两万数,但这些新近扩充的部曲,肯定不是“精卒”,打打顺风仗,壮壮声势可以用,像取兴洛仓这样的“急赴攻坚”,自然是没法用之的。
李密、翟让在此战中,能用的部曲,都还只能是老部曲。
翟让能用的,主要是他寨中原本的那些老喽啰。
李密能用的,王伯当的旧部是其一;击败张须陀后,投附他的那些官兵是其二。——事实上,也正是因为靠着“蒲山公”的名头,在击败张须陀后,李密收编了大量的张须陀部的降卒、降将,也所以,他现才能出精卒两千,不然的话,只王伯当旧部,他连两百兵都出不了。
便不再没必要的请求翟让出更多的兵马,李密令帐下吏取美酒来,给众人都倒上。
接着,他起身举杯,向着翟让说道:“七千精卒,足然够矣!明公,密敢先以此酒,预祝明公,克取兴洛仓后,如军师卦象,‘富贵不可言也’!”
翟让哈哈大笑,也站将起身,端起酒杯,与帐中众人,说道:“兴洛仓若能克之,让焉敢一人富贵?有肉,咱们大家伙一起吃;有酒,咱们大家伙一起喝!诸君,请共饮之!”
满帐众人,齐皆起身,共饮了一杯。
李密说道:“那就今天,明公,你我两营各自择选精锐?至迟后天出兵,何如?”
“就按蒲山公此意!”
终於说服了翟让,可以出兵打兴洛仓了,李密着实高兴。
即传下令去,命备酒宴,留请翟让等痛饮。
却等酒菜上来时,翟让说出了句让李密等没想到的话,——他居然再次问起了裴叔方,观其神情、闻其语气,他是真的在担心裴叔方的安危,问裴叔方会不会出问题,能不能安然返回。
裴叔方“潜赴洛阳”,本是李密的计谋,他怎可能会有危险?
李密按住心头升起的一点异样,胡乱答了几句,将翟让敷衍过去了事。
这却无须多说,是日酒宴,也不必多言。
只说酒宴开前,李密、翟让各令本营诸部,选调精锐的命令先做传下。
翟让的军令,於这天下午,李密帐中的酒宴开始后未久,传到了李善道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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