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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第2页)

回程路过塔里木河边,我们驻足歇息,身边是壮美而悲怆的大片大片的胡杨林。

塔里木河,蜿蜒于分地的边缘,干流长约1000公里。如果加上上源支流叶尔羌河的流域,全长达2400多公里。中国的内陆河,没有哪一条河流可以与塔里木河的长度相比。

在古突厥语中,“塔里木”一词,意为“注入湖泊、沙漠的河水支流”。在现代维吾尔语中,意为“田地、种田”。史册文献中,称其为“戍水”、“葱岭河”。《汉书·西域传》中说:“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指的就是这条大河。

在历史上,塔里木盆地的大部分河流,都汇入了塔里木河。以后由于上游地区农业的发展,许多小河的河水被人们截流,引入了灌溉的田地。现在,只有阿克苏河、叶尔羌河、和田河这三条河流才能流入塔里木河。因此,从上游至下游的塔里木河水不断减少。过去,这条河道有余水,一直注入罗布泊和台特马湖,现在它的终点站只能是铁干里克附近的大西海子水库。而罗布泊和台特马湖早已完全失去河水的补充,形成了干涸的湖盆。

在塔里木河两岸的荒漠上,由于 有山洪补给,地下水位也较高,因而适宜植物生长,形成稠密的植被,有利于垦植耕种。几十个大型国营农场,成了南疆新兴的粮食、棉花、桑蚕和瓜果生产某地。

眼前的塔里木河水,粗看是清澈的,其实水流里有细沙,秋风从水面上滑过,印着绫缎似的波纹。站在大桥旁的河岸上,向上下游可以望去十数里,在阳光下倒映着清静的天穹。掩在树林背后的支流,因某种光线的角度呈现出湛蓝色,辨不清流水的来龙去脉。

胡杨是新疆古老的珍贵树种之一,在古籍文献中称之为胡桐或梧桐。维吾尔语称胡杨为托克拉克,是美丽的树的意思。它有着惊人的抗干旱、御风沙、耐盐碱的能力,生存繁衍于沙漠之中,有沙漠英雄树的美誉。它是靠天然成林的,在塔里木河上下游沿岸,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边缘,到处都可以见到胡杨的身影。此外,在北疆许多地方,也有大片大片的胡杨林。

清代一位诗人写过一首《胡桐行》的诗:“君不见额琳之北古道旁,胡桐万树连天长。交柯接叶万灵藏,掀天踔地分低昂。矮如龙蛇剡变化,蹲如熊虎踞高岗,嬉如神狐掉九尾,狞如药叉牙爪张。”成年胡杨一般高十多米,树干粗大,足够数人合抱。树皮纵裂,呈灰白或褐色,树冠阔圆如伞,呈灰绿色。雄踞于大漠之中,有一种奇倔之气。

胡杨之奇,还在于它起源古老,它的祖先可以追溯到一亿万年前的上白垩纪。到了中新世,胡杨的家族到达了天山盆地。上新世的胡杨化石,曾经在1935年从库车千佛洞被发现,敦煌和藏东北也发现过胡杨的化石,其形态与我们今天看到的胡杨的样子毫无差别。

胡杨的另一个奇特处,是它的叶形是随着阶段发育而变化的。我仔细瞅着长在不同部位的颜色深浅不一的叶片,发现它的苗期叶子细长如线,稍幼的树干上的叶子变成柳叶状,成年树龄的叶子形状如扇,有点像银杏。

它的抗碱性也是很有名的。胡杨忍受着盐碱,把盐碱吸收到了体内,一部分贮藏着,一部分通过枯枝败叶还给土壤,另一部分则通过树皮裂缝外溢,形成白色或淡黄色的结晶。《本草纲目》称之为胡杨泪,也就是胡杨碱,可入药,也可制成肥皂。这种通过植物体搬运盐分的功能,是胡杨生态学上的一个奇特的现象。从而,生长 在大漠戈壁上,维持着这里的生态平衡,给人以生命期望。

我告别一棵流泪水的老胡杨树,向一片大小不一的胡杨林走去。眼前的这种天然植物,在咫尺之间,就浓缩或叫珍藏了千古的生命现象。有一棵棵峥嵘的古树桩稀稀落落地出现在眼前。有的已完全枯死,有的是枯木逢春,有的正葱茏茂盛,实在是大漠中的奇观。闻名遐迩的胡杨,所谓的一千年不死,死后一千年不倒,倒了后一千年不朽。有的竖立着,有的横陈在地上,有的朽如泥土。路边的一棵巨木,树冠蔽日,从枝干处淌着血一样红的泪液,染红了土地。小胡杨细嫩柔软,是群木的无数子孙,似乎是刚刚上路,前仆后继地奔向遥远的历史进程。

地表上或潜流的塔里木河,以它的主流或支流或毛细血管,在不确定的游移中滋养着或遗弃着胡杨的群落。胡杨们追逐母亲乳汁的足迹,形成了枯荣兴衰的命运,在茫茫大漠上勾画出了龙蛇般缠绵的图景。从几搂粗的枯木,到细如手指的小苗,是怎么样一个时间的概念?我忽然发现幼年胡杨的叶子在干部形如柳叶,冠部的则象是不规则的银杏的奇特情景。

近水边的胡杨树是葱绿的,远处沙漠中的则呈现出一派金黄色。所谓生而不死的树冠蓊郁,死而不倒的枯枝象是龙爪伸向天空,倒而不朽的坦然伏卧,坚硬如铁,朽了的用手一扳一大块,松软如同泥土。千年万载完成了一棵树的生死轮回,是一首漫长而又短促的史诗。无疑,胡杨的枯荣,与脚下时长时落游移不定的或地表或潜在的塔里木河有关。

空旷处有骆驼草,幼嫩的可以用手轻轻捏出苦苦的鲜汁,花絮也能挤出粘粘的水来。老的叫成骆驼刺,抓一把,又如若干纤细的利箭射入掌心,热辣辣的疼痛难忍。而沙柳贴着地皮生长,与沙子争高低,一年又一年,在周围形成形状各异的沙团沙丘,一坨坨的,大的象古墓,小的如杯土。有芦苇长出穗花,稀疏地高高的摇晃在河滩上。

鸟类似乎只看见乌鸦和扇动着羽翼的无名小鸟,数得清的几只,在辽阔的林梢间掠过。正走在塔里木河边上,听见同行的小惠在前面草丛里惊叫了一声,喊着让我赶快过去帮忙。我也发怵了,是蛇咬住他了?近前一看,他正用脚踩住一只大鸟,让我去抓。我看见这只大鸟已经没有挣扎的迹象,奄奄一息了。我说,这是鹰,雄鹰,辽阔大漠上的神鸟。几天来,我们第一次看见雄鹰,却是一只死的。它的傲慢和机警,它的搏风击云,以及写在翅膀上的阳光,都已经成为历史。猜想它是中了猎人的枪弹而死的?这里哪会有什么猎手呢?

对了,不远处是一个驿站集市,那里有饭馆和瓜果摊,河滩里的垃圾堆肮脏不堪,恐怕是这只鹰误食了有毒的腐烂食物而毙命的。它的种族熟悉大自然,却并不了解人类所制造的鼠药一类物质的性能,它作为牺牲品会带给同类进化上的教益,只能是这样了。这时,一阵嘎嘎的叫声从空中传来,是失去伴侣的另一只鹰在哀鸣。它盘旋着,俯瞰着,等赶走了我们,又掠过宽阔的塔里木河上空,向远处飞去。

因为这象河又象湖的辽阔水域,在塔克拉玛干北部的塔里木盆地境内,构画出了一条优美的绿色长廊。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三十三 博斯腾湖

日出天山的景致,开始是一团红晖,继而演变为一片炽白。一枚银币似的太阳从炽热中心浮了起来,石油小区的人们陆续走出院落,四处繁忙了起来。

身边流淌的孔雀河,在阳光下眨着无数只金色的眼睛。它的水量只所以丰沛,是在上游有着上千平方公里的博斯腾湖。来库尔勒的路上,我们曾望见一大片芦苇荡,远处是接连天际的波光,那就是博斯腾湖。湖面上有游艇和渔船,一股鱼腥味随风吹来,感觉是来到了大海边,而不是“一川石头大如斗”的塞外戈壁。白茫茫的芦花在飘荡,你能从中想像到“随风满地石乱走”的情景吗?

博斯腾湖,是我国最大的内陆淡水湖,古称西湖、敦薨浦。它位于天山南麓的焉耆盆地,湖水面积972平方公里,海拔1048米。湖面浩荡,风起时波涛连天,宛若苍海。大湖西侧有许多小湖,湖水相通,芦苇丛密,间有大片的野生莲荷,栖息着多种水鸟。湖区周围一年四季干躁少雨,湖水的主要补给,来源于开都有河等河流。博斯腾湖是开都河与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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