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彰像是终于等到他问这一句,得意地捧起随身佩戴的玉佩,喜滋滋道:“这是昨儿出发前,先生亲手送给我的,还是祥云的纹路。”
饶是如今的祁煦,听着这话也没忍住变了脸色,抿一抿唇,语气带刺道:“你之前去禹州办差,不是带了柄棠溪剑给先生吗,照先生的性子,想来也只是回礼罢了。”
卫彰不在意他的酸言酸语,依旧春风满面,得意洋洋:“先生说玉能养人,我日日在刀光剑影里,只怕不懂得爱惜自己,有这玉佩在身边,也算是替他护着我了。”
“先生倒是一贯会哄人的。”祁煦心里酸得翻江倒海,神色也只是淡淡,“他对谁都这么说罢了。”
卫彰撇撇嘴,虽是没再反驳他,多少有点儿不赞同的意思。
这些年他也瞧出来了,祁煦的想法总是奇怪得很,换作他们这些在乎先生的人,哪怕尊贵如太子殿下,也总希望自己在先生心里更特殊,更重要。
可对祁煦而言,他似乎总希望证明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不论换了谁,在这样的状况下,先生都是一样的举动,一样的言语。
莫名其妙。
祁煦见他不语,倒没当自己真赢了这场口舌之争,却也不再说下去。
他自是不觉得自己有错,这些事本就是如此,不论是教过的学生还是同僚,但凡给云子猗带些贵重的礼物,总能收到相当的回礼。
云先生就是这般的性子,事事做得滴水不漏,瞧着对谁都好,实则个个泾渭分明,不肯让自己觉得亏欠半分。
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次“出格”,是属于他的。
在那场刺杀中舍命相护,事后还在宫里,在他的住处住了那样久。
虽说在宫里住下是他求来的,可无论出于什么缘由,先生同意了,便是为他破例了。
祁煦不觉得是他自作多情,这点点滴滴间,分明就昭示着,他对于云子猗而言,就是特殊的存在。
虽说……只怕他们这些人,个个都是这样想的罢了。
茱州一程单途中就要耗上一个月,两人虽一时沉默了,总还有无数机会再挑起话头。
而无论从什么话题起始,两人聊着聊着,总能七拐八绕地扯到云子猗身上。
祁煦和卫彰显然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模式,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唯独一路上都得跟他们一起,却从来插不进去话的高仪满脸莫名。
那位云大人明明和这桩差事半分关系都没有,怎么好像无处不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