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竟没睡好。于是赖床,又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时,整个人晕乎乎的。
让白巧多准备些热水,洗了个澡,又在清水中泡了半个时辰。
特意吩咐雨黛,今天只吃清淡的素菜,院内带香味儿的花盆都先暂时移到院外,她和白巧两人今天也别涂带香味儿的脂粉,虽然这个要求,有些过分。雨黛有个优点,就是不喜欢追究为什么。所以在当白巧满脸问号,欲言又止的时候,雨黛精神十足的搬花盆,忙活的坦坦荡荡,理所当然。
吃过午饭后,一整个下午,我不是在三楼的躺椅上吹风,就是在院子里拿着一根小树枝练“剑”。雨黛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绣花,白巧手托腮,神色从疑惑不解,到被我手上的小树枝吸引,之后完全沉浸在我的整个武术套路里。
申时刚过,晚饭已经吃完,我又让白巧多准备些热水,再次洗了个澡,躺在清水中又泡了小半个时辰。
天色一黑,雨黛和白巧就得了我的命令回房间,在明日天亮之前不许出门。
从行李中取出包裹仔细的夜行服,换上。这衣服由药水泡过,本身无味儿,还可以盖住人身上的味道。
一脚踏上横栏,飞身向上,两个旋身,立在屋顶。
夜里起风,我站在风中,又吹了半个时辰。
今天是蒲月十七。
活动几下被风吹僵的身体,嘴角一勾,目似剑光。双脚用力,直接飞入夜中。
明远王府。
明远王李亘,当今圣上的第三子,曾经封地在清州,为郡王,近些年屡建奇功,尤其是在地方上安定各路不轨人马,献计边关问题等。年初,李亘被加封为明远王,赐明远王府,获准搬回国都燕城。
这道圣旨出人意料,群臣私下揣测圣意,却又不敢妄加评论。太子李毅是皇后嫡子,又是皇长子,然而政绩平平,在朝堂上只有宗亲和墨守成规的大臣们拥护。
今夜明远王府宾客络绎不绝,女客尤多,府内外张灯结彩,是明远王的小女儿李钰娴的八周岁生辰。
李钰娴被圣上封为钰娴县主,小小年纪,已看出她长相不俗,古灵精怪,是个智商和情商都很高的女孩。
我坐在屋檐上,看远处会客厅中,钰娴县主一身桃红色礼服,举止得体的在和女客们攀谈。房间一侧,摆放着许多贺礼。钰娴县主侃侃而谈,但是待不了一会儿,她就会悄悄走出会客厅,在院子里停留片刻,揉揉脖子,四处看看。许是发饰太多,压着脖子,时间久了感到有些累。
半个时辰里,钰娴县主出来三次。第三次在厅外逗留时,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位衣裳华贵的妇人,虽只看到背面,但她雍容华贵、非凡的气质早已遍布全身、融入在举手投足之间。钰娴县主见到妇人,面色变得紧张,张口说了几句,便整理好衣服,回到厅内。
此后,直到亥时将至,宾客均已离府,钰娴县主才从会客厅出来。她把身边的侍女支开,一路尽挑小道,朝内院走去。边走,边从袖中拉出一个布袋,把头上的饰物摘下来,放在袋子里,用手拎着。
见她的神色,越走进内院,越显得沮丧,头也越来越低。
我大概用上了自己轻功的极限,悄悄跟在她的身后,慢慢靠近。
一墙之外,一队护卫列队也渐渐走近,步伐声逐渐清晰。
“小十七。”特别轻的声音,我喊着。
钰娴县主一个激灵,突然跳起来,转身瞪大眼看着我。刚要开口,就捂住自己的嘴,比了一个嘘声。
我从怀里拿出用手帕小心包好的波斯猫头钱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满眼欢喜,一把抓住,仔细看了几眼,迅速藏到衣服里。
我看着觉得好笑,轻声对她说:“小十七,生辰快乐。这是我们俩送给你的。”
钰娴县主使劲点头,用手势向我表示会好好保存。
我接过她手中的布袋,对她眨眨眼:“老规矩。”
钰娴县主眼睛一亮,高兴的张开手臂。
我满面微笑,左手揽着她的腰,双脚用力点地,带着她飞起来。
虽然今夜是十七,但是月亮依旧圆。王府大院幽深、石竹林立、亭台楼阁,我带着钰娴县主一路踩过屋檐,穿过竹林,越过假山,在一队队护卫的身后跃起、落下。
寂静的夜,我们像是飞鸟,无拘无束,自由翱翔。转头看向钰娴县主,她的笑容由心中绽放,清澈、童真,似乎照亮了夜色。至少,照进了我的心里。
终于,我带着她又踩回到地面上。虽然有些不舍,但是我看得出来,钰娴县主的眼中更多的是快乐。
“二姐,我很开心!”钰娴县主在我耳旁悄悄的说。
挥挥手,我看着她依依不舍的拎着布袋离开。
跃上高楼,远远的,我望着她走回自己的院子中,在侍女的陪伴下走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