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言,我年少的梦,就此别过。
街道上的百姓站了起来,我揉揉发麻的膝盖扶着木桌也站了起来,说书楼里的先生一拍惊堂木又开始舌灿莲花,一品楼又恢复了人声鼎沸的盛况。
周围的人继续放声讨论,我听方才他们并无提到太后一事,一时好奇便开口问道:“你们方才说宫中烧了好几场大火,可有烧死什么人?我有位阿姊在宫里做事,也不知波及到她了没有。”
有人答我:“我也有位在宫中当侍卫的兄长,听闻太后的宫殿烧得最为严重,不过太后并没有出什么事。这位姑娘大可放心,听闻这几场大火很快就被扑灭了,估计没有死人。”
我疑心重重,莫不是皇帝发现了什么蹊跷,所以才把消息给压下了?我对答我话的人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之后也顾不得什么,前去同我的友人说明了我的来意。
我这位友人姓宋,生性爽朗,是西南地区过来的人,当初他走投无路时,我慷慨解囊救了他一命,于是便有了现在的交情。他答应得甚是爽快,立马回东柳巷拿了箱子和我一道去了城南小巷。
雁儿看我带了人回来,面有警惕,我趁宋大夫替宁恒把脉时拉了雁儿到一边,低声道:“他是我以前结识的,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且他这人有个毛病,只认声不认脸,你大可放心。”
“真的有这样的人?”
我点头道:“这世间无奇不有。”
雁儿脸色稍缓。
片刻后,宋大夫对我道:“他受得都是外伤,养些时日便能好了,并不严重。不过我方才摸了摸他的脑,发现他脑后肿了一块,他昏迷不醒也正是这个原因。”
雁儿急道:“那怎么办?”
宋大夫道:“这个难说,只能先消肿了再说。我写张药方子,你们依照我的方法煎药。他喝上半个月,也就能消肿了。只不过……”
我道:“只不过什么?宋大夫你尽管说。”
宋大夫叹了声,“他脑袋上的肿块正中后边,我怕他醒过来后会记不起以前的事。”
我和雁儿互望了一眼,送走了宋大夫后,雁儿去药材铺买药,我留下来照顾宁恒。我坐在床榻旁边,望着他的脸直出神。
我心想记不起来也好,忘了我便一了百了,宁恒不会再因为我而有违他的效忠之道。只不过这样就把我给忘了,我心里又有些不舒服。
我叹了声,唯好等宁恒醒来再算了。
宁恒醒过来,是在三日之后,我当时正在用令人脸红心跳的方式给宁恒喂药,他一如往常地伸舌缠住我的舌尖,我也习惯了他这样的举措,是以不曾有什么反应。
不过却是觉得这一回宁恒似乎比往常激烈,在我口舌中搅得翻天覆地,直让我气喘吁吁。我正讶异万分时,发现宁恒睁开了眼,直直地看着我。
他问:“你是谁?”
第二章
刚刚还在嘴舌交缠,这会倒是用陌生人的眼光来看着我,问我是谁。这样的转变委实让我有些措不及防,心里头隐隐有些不适。
不过之前在照顾宁恒的时候,我已是想好了种种应对宁恒醒来后的反应。是以,我迅速站直了身子,扯唇一笑道:“你醒来了就好,我去叫大夫。”
宁恒记不起我是谁,那么他定也不记得我是怎么离开皇宫的。如此一来,对于我而言,能在这个时候甩开宁恒,我就无后顾之忧了。只不过,依雁儿的执着,她定是不愿放下宁恒的。我要南下,身边定是需要一个身手好的人。若是没有宁恒,雁儿是我最好的选择。
只可惜……
我心中叹了声,推开了房门把雁儿叫了进来。雁儿见到醒着的宁恒,面上难掩欣喜之色。我对她低声道:“他记不起我是谁了,估摸他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你看着他,我去找宋大夫来。”
我刚要离开,雁儿却是拉住了我的衣袖,她兴高采烈地道:“阿姊,既然木头将军什么都记不起了,我们一起上路就更方便了。”
我面含笑意地点了点头。我拍了拍雁儿的手,“我去叫宋大夫。”
说罢,我拿了帷帽便匆匆地走了出去。去东柳巷的路上我心事重重,我与雁儿的想法截然不同,宁恒现在虽是记不起我来,但难保以后不会想起。
我不愿再回到皇宫,因此宁恒和雁儿我得弃掉。
到了东柳巷后,我和宋大夫说了宁恒的现状,宋大夫沉吟片刻后便拿上医箱跟我去了城南小巷。路上,我佯作不经意地和宋大夫说我想去远游,无奈孤身一人难免有些危险。
宋大夫告诉我城西有处地方聚集了不少高大魁梧身强力壮武功甚好的人,只要出得起银子,便能挑人一路上陪同远游,以防山贼之流。
我听罢,不由得心中暗喜。
宋大夫替宁恒把脉过后,问了宁恒好些问题,之后方对我和雁儿道:“他的底子不错,若是常人受了这些伤,至少需要大半个月方能痊愈。而他却是仅用了数日,他的底子委实不错。”
我连忙问道:“他何时能记起以前的事来?”
宋大夫道:“我在这方面的医术上不精,不过这种事,少则几日,多则几年,皆是需看他的变数。他现在身子尚虚,我再开个药方让他调调身子。”写完药方子后,他又道:“我在南华县里有位故友,姓温名寒,专攻此道,苏姑娘大可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