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道:“我之前对你身边的雁儿早已有怀疑,便派人去查了下,结果查出了她是江家的三小姐。后来我听你说雁儿要寻兄长什么的,再加之我对江家也有所听闻,便知晓她要寻的就是江家的大公子。之后,我看她对宁恒不一般,再细细观察他们两人的相貌,也觉得眉目间有些几分相似,继而便猜测出宁恒就是江家的大公子。本来我以为这不过是小事,最多值得饭后一提。不料后来却发生这样的事……”她摸了摸肚子,又道:“你烧宫之后,宁恒也失踪了,我想你们定是一起离开京城了。”
常宁果真聪慧,我自叹不如。
“绾绾,宁恒他对你好么?”
我微笑道:“很好。”
常宁捏了捏我的脸,她笑道:“在宫里头我就看得出宁恒把你当宝,你嫁给宁恒,我比谁都放心。你看看,你都被宁恒养得白白胖胖的,面色极其红润。我以前可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如此容光焕发的模样。”
我摸了摸自个儿的脸,“是么?”
常宁颔首道:“是的,看来你离开皇宫是对的。只是……”她的眉眼间添了抹忧愁,我低声问:“只是什么?”
常宁问道:“听说你和宁恒的婚期定在三月初十?”
我“嗯”了声。
常宁叹道:“绾绾,我既然知晓你在这儿,那么承文也是知晓的。”
我浑身一颤,心里头忽有暗色笼罩,我咬咬唇,道:“如今整个大荣王朝皆是知晓太后薨逝。”
“绾绾,你莫要紧张。”常宁拍了拍我的手,“我委实没有想过承文会对你用情至深,那一日,当内侍从福宫里抬出两具被烧焦的尸首时,承文的眼睛红了。打从承文懂事以来,我就不曾见他如此失态过,就连先帝驾崩时他也不曾如此。后来他不顾众人的阻拦,硬是要将‘你’的尸首抬进了他的殿里。无人得知他究竟在殿里做了什么,我生怕承文会做傻事闯了进去,绾绾,你知道我见到了什么吗?”
常宁微微颤抖,“承文抱着尸首坐在冰冷的地上哭得跟个小孩子似的。我那时才记起承文不过就是个十七岁的少年郎。绾绾,我虽是有心帮你,但承文是我的亲弟弟,我真真不忍心见到他如此狼狈如此凄苦。所以,我告诉了承文。”
我低声道:“常宁,我不怪你。这事我也有错。”一想到皇帝抱着‘我’的尸首哭得一塌糊涂,我心里头顿时涌上了不少内疚。我从见到承文的第一眼起,便将他当做了小弟弟一般看待。男女之情,我从未想过,更也未料到承文会对我用情。
“绾绾,我不愿你难受,可是我也不愿承文难受,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常宁轻叹一声,“你该知晓承文的性子,但凡是他想要的东西他决然不会放手。离三月初十还有好几日,绾绾你早些和宁恒成亲了罢,也好让承文死心。”
“……嗯。”
第十五章
之后我和常宁闲聊了许久,直至日落西山时我方想起了雁儿还在茶肆里等我。我匆匆与常宁道了别,赶到茶肆时却是只见到了木头。木头一见到我,神色就松了下来,眼里浮起了柔光,“绾绾。”
我颇是诧异地道:“雁儿呢?”
“她刚走了,”江恒放下几个铜钱结了帐,他牵起我的手,“我们回家。”
我和木头一起出了茶肆,我忽觉此时的木头有些反常,走了一小段路后,我忍不住了问道:“木头,你怎么会在茶肆里?”
我的话音未落,江恒就握紧了我的手,他低低地道:“雁儿让人告诉我你今天去见故友了。”
“然后?”
“你和常宁公主感情极好,我担心你会跟她跑了。”
我哭笑不得,“怎么会呢?我们婚期都定下来了,嫁衣请帖什么的都弄好了,我怎么可能会跟常宁跑了?”
木头抿住唇不说话。
我心想他怕我跟常宁跑了,而我亦是怕他记起以前的事后跟皇帝跑了。我和木头算得上是彼此彼此,虽说婚期将近,但如今我和木头可以说是缺少一份安心。
我瞅了瞅木头,计上心来。
我故作无奈地叹了声,说道:“常宁今天的确是想劝我回宫,她和我说陛下仍旧忘不了我,常宁也舍不得我在江南这么远的地方……”江恒神色立即一紧,我瞥了下,又道:“常宁还说只要我和你还没洞房前,她都会继续劝我回宫。”
江恒立马道:“还有六天。”
欸,我说到洞房二字时都刻意加重了语气,这木头怎么就听不出我的言下之意呢?我的意思是洞房要紧,最好今夜就把那鱼水之欢给落实了。不过木头就是木头,他偏偏就听不出我的意思,看来只能明说了。
我捏了捏江恒的手,悄悄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木头疑惑地道:“什么意思?”
我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小声地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今晚洞房。”
华灯初上,夜空星星点点遍布,我站稳时清楚地见着了红晕从木头的耳尖蔓延到了他的脖子上,他张张嘴想要开口,我横了他一眼,“木头,你可不许说些什么成亲后才洞房这些令我生气的话。”
江恒闭上了嘴巴。
我高兴地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回去洞房吧。”顿了下,我又道:“早日完成了这事,倘若第二天就蹦出个娃娃来,那就更好了。如此一来你心安我也心安,是为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