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徐行穿上鞋袜和外袍,要去小厨房,他自己琢磨着做了几样点心,刚弄到一半,方才沐浴是因为在小厨房里不慎弄翻了蔗糖浆。
邬宁没跟着去,毕竟那么气势汹汹的杀过来,总得做出点高姿态。
宫婢们见事态平息,晓得陛下今晚依旧要宿在云归楼,纷纷进到殿中服侍沐浴更衣。
邬宁泡在热水里,伸展双腿,很是舒坦,不过转念又有些犯难,心知肚明慕徐行有意算计她,摆布她,往她身上套枷锁,也心知肚明这样不妥,非常不妥,正所谓欲壑难填,今日要做夫妻,明日要什么,后日又要什么?
她若不当回事的纵容了一次,会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至于将来成为她那可怜的父皇,沉溺在情情爱爱的假象里,失去原本的判断力,命都丢了还不肯清醒,那就太可悲,也太可怕了。
但是,百年好合,相濡以沫,白头到老,誓死不渝,这些专给夫妻准备的词儿真是够勾人的,让邬宁莫名心痒痒。
床笫之欢,邬宁早不稀罕了,宫里养一个男人还是一百个男人,对她而言都没有太大区别,可一个男人就不单单是“男人”了,将会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发生任何矛盾她都不能随手丢开,得绞尽脑汁的去解决,这叫什么,家和万事兴!
邬宁摸摸额头,一手冰凉的水珠子,好像被吓出冷汗。
……
杨晟要回到那座将他养大的山里,邬宁同意了,之后便没再过问,等她想起来的时候,杨晟已经离宫三日有余,当真是说走就走,悄无声息。
可宫门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踏出去的,邬宁以为杨晟起码会来请辞。
所以那日金銮殿外,或许是此生最后一面。
邬宁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正好与慕徐行一块用午膳,随口提及此事,问了一嘴:“杨晟离宫是你在背后使力。”
“嗯,有什么不妥吗?”
“倒也没有,不过他究竟为何要走?”
慕徐行反问:“陛下舍不得了?”
“还好吧,想想他在宫里也怪无趣的,生生把自己憋成了一个闷葫芦,半点不似我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说到这里,邬宁单手托着腮,似乎陷入回忆。
“少府监送来的账册陛下看过了吗?”
“哦,还没来得及看,要过年了,事情太多,还得去趟皇陵。”邬宁马上忘记杨晟,长吁短叹的开始发愁。
慕徐行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随即笑了。
他的陛下志向远大,恨不得去征服星辰大海,如此日理万机,这辈子注定不能把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仔细想想真挺好,不会爱他,自然也不会爱旁人,多少九转曲折的故事,到她这都是风吹雪无痕。
“你笑什么呢?”
“其实没必要办宫宴。”
“嗯?”
“除夕夜是一家团聚的日子,何不让大臣们在家过年,都能省去好些应酬。”
“……那多冷清,过年不就该热热闹闹才好吗。”
“陛下想要热闹,不如与民同乐,把宫宴上的戏曲舞乐给百姓也看看。”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若是不麻烦,你来办好了,我这阵子实在太忙。”
年关将近,诸事猬集,这半年以来慕徐行又发展了好些新政策,年底正是该检验成效,邬宁的确忙得不可开交,否则也不会把杨晟离宫的事完全抛到脑后。
不过她百忙之中还是来了趟景安宫。
“陛下。”
“谁在殿内?”
“回陛下的话,是陈姑娘,来给君后请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