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进屋,忽的又想起了什么,有些疑惑的问:“刚才我进城时,听到许多人在谈论着死了人,不知道是哪家的人死了?”
他回来太着急,什么都没有理会,一路马不停蹄的回来。
在进城的时候,偶然听到路边的人交谈,好像死了个人,不过却是没有听到名字,他也就没有理会。
直到现在,才想起来问了一嘴。
苍舒月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顾川眉头一皱:“娘子,是谁死了?”
“是……柳先生。”苍舒月迟疑着说道,这件事她昨夜便已经得到了消息,只是不知该如何跟顾川开口。
那是他的老师啊。
“老师……死了?”顾川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低声的呢喃着,眼中尽是恍惚。
“顾郎……”苍舒月想安慰一句。
他骤然折身跑了出去:“等我回来!”
门外,戴上斗笠的阿竹牵着步景,见他跑了出来,立刻将缰绳递上。
“走!”
怎么会这样呢?
顾川想不明白,他谁都考虑到了,甚至最初就已经考虑到苍镇南,可能会抱着那忠君报国的念头,不愿意行忤逆君命之事。
所以他回来了,便是要改变这一切。
可是,岳父还没有死,老师却先死了。
发生了什么?
先生虽年岁已高,老则老矣,却无病无痛,是个长命百岁的,怎的会突然离开人世?
策马,疾驰,一路不敢停,出了皇城便直奔书院而去。
书院前头,已经有不少车马停驻。
顾川下了马,望着书院门头前挂着的白绫,眼眶一下红了,眼中有泪泛起。
门前书童穿着白裳,跪在地上遇人便俯首而拜,顾川走向前去,将一名书童扶起。
那书童忍着悲痛,望着眼前有些陌生的青年,问:“公子是哪家的人?”
“扬州人。”顾川回道。
书童不疑,抬手相邀:“先生就在里面,公子请进。”
顾川不再作声,在一旁阿竹的陪同下一步一步走了进去,里面隐隐传来哭声,他的脚步越发的慢了,从未有此刻,觉得这每落下一步有如此沉重。
重若千钧呐。
朝中,不少得到消息的官员都来了,他们穿着素衣,有的面容沉重,有的悲痛万分,有的不住叹息。
窸窣的交谈声入耳:“柳先生这般人,怎的会落得如今的下场呢?”
“陛下……唉,现在只怕是谁沾染了英国公的事情,便要遭受清算了。”
“嘘……慎言,你又岂知这里面有没有皇城司的眼线?有些事情知道就不要说出来了,免得惹了麻烦上身。”
“哼!怕什么?柳先生仗义执言,读书人就该是这样的,畏危而不敢言,哪能是我辈读书人!”
灵堂布在学堂内,前来吊唁的人在院中站满,堂内却没有多少人,顾川穿过人群,走向前去。
学子们跪在两侧,全都满含热泪,嚎啕大哭,盛贤和卢璞玉跪在最前方,一个始终跪拜着,一个哭的不停,悲痛欲绝。
顾川没有看他们,只向着那木棺走去,身躯一颤一颤,双脚像灌了铅。
直至近前,他终于忍不住跪下,红着眼重重一拜:“老师,学生……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