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看他这般模样无奈的笑了笑,一个不注意针扎到手指,一滴鲜艳猩红的血从白皙如玉但有点薄茧的手指上渗出来。
安将军紧张的抓住她的手,安夫人则淡定的拿手绢把血擦掉,语气平静的说,“看来真的老了,不仅眼花,手也抖了。”
安将军心疼的看着她,虽然眼前的夫人眼角有了细纹,头发有了白丝,可她在自己眼里永远都是那个初见时十五岁的少女。
他安慰的说,“老了就老了,何况儿女都那么大了。
既然力不从心就好好歇歇,不要再做衣服了。
我知道你觉得亏欠南夕很多,可所有的亏欠不是一夜之间就能都弥补上的。
况且弥补她的方式还有很多,做衣服费时费力,太消耗体力。
南夕也会担心你的身体。”
安夫人听到安将军这样讲,想起那日南夕说的话,是不是亲手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和送东西的人。
安夫人正是因为自己没那份自信,才会想着亲手做东西给她,想让她在穿上自己做的衣服时多些对自己的惦念。
可她发现那件绣着蝴蝶的衣服南夕并没有穿过几回,她问过她是不是不太喜欢,南夕回答她说是衣服太好怕自己毛手毛脚的弄坏掉不舍得穿。
今日听到安将军的话,她有点明白,自己以为的关心也许是在给南夕增加心理负担。
这也让她明白,为什么她越对南夕好,她就越对自己保持距离。
原来所有费力的讨好,都让南夕更加不自在,从而对她更加拒之千里之外。
有时候人的释然就在一瞬间,能将所有执着都放下。
安夫人停下手里的针线,把东西都放到一旁,“这样吧,你要是能跟南夕相处的并肩走路,话能简单聊几句,我以后就不再做衣服。”
安将军听了,一股子热血立马涌上心头,他说,“好,一言为定,我现在就去。”
说完安将军就起身往花倾月的院子走去,但离她房门还有几步远时停了下来,他突然想到,自己贸然来敲门,说什么。
说什么呢,他边徘徊边想,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从前就算几十万大军突然兵临城下他也能立马想出策略,还能对着自己几十万的大军临阵发挥,说一堆振奋军心的话,可和自己女儿说几句话怎么这么难。
屋里还未睡的花倾月正在看书,书的内容无趣,但可以打发时间,所以看的并不是十分的投入。
她听到门口有脚步声来来回回,扰的她更没法专心看书,即便那声音很轻。
她蹙着眉头看向门那边,看到门外有人影晃动,以为是安北晨从军营里回来了,但奇怪他为什么不敲门。
她对着门外的身影喊到,“进来吧。”
这一声吓了安将军一跳,他没想到南夕会察觉到他,虽然没准备好,但也必须要进门了。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语气轻快的说,“是我。”
同样花倾月听到安将军的声音时也倍感意外,不知他又有何事来找自己。
想着还有点局促起来,手里的书也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继续拿着。
还没等她作出反应,听到门已经被推开的声音,原本涣散的神情变得专注起来。
她假装不在意安将军的突然到访,双眼用力的盯着手里的书,但耳朵使劲竖起来,仔细听着门那边的声响。
安将军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看到书案后面的南夕,全神贯注的看着手里的书,表情略微凝重的样子,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打扰到了她。
安将军一边尴尬的搓手,一边小步靠近书案,不知话要从何说起,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书,明知故问的说,“在看书啊,看书好。”
花倾月感知到安将军人已经站到书案前,也不知道该不该这时抬头,回答说,“就是架子上的书,闲来无事随便翻翻。”
安将军顺着话接着说,“书里讲了什么?”
花倾月说,“我也是刚看,书的前面就在讲魔界之主得了不治之症,好不容易得知禁地有种仙草可以治他的病,可是千辛万苦的到了之后,发现仙草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给吃了,我就看到这里。”
安将军对神魔这类故事不感兴趣,他压根不相信神的存在,人世只有人事,人死就是终结,没有轮回那一说,什么成仙成魔都是虚妄。
但他此时却极其认真的回答道,“哦,好像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