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仁上车前狠狠地吸了一口气,重重地捶了一下车舆上的铜较,随后才话:“去少府寺。”
少府寺在未央宫中,去少府寺也就是入宫。
北阙卫士看到徐仁时,都愣了一下,随即就是一板一眼验籍。虽然认识这位少府,但是,深夜……总是让人有些不安……尽管大汉还没有生过仿冒门籍之类的事情……
大祠之日,少府寺中能休沐归家的都休沐了,值宿的人很少。因为之前传话的少吏前一步入宫,徐仁的朱轮车刚在少府寺门前停下,少府丞便已经迎了上来。
少府丞已是急得团团转了,扶着徐仁下车,不待徐仁站稳,便急切地道:“少府,椒房殿已经打了五六拨人过来,催得紧。”
一路上,徐仁又将事情想了一通,也有了主意,此时,见少府丞这般慌乱,当下就沉了脸。
“少府丞,仆不在,尔即主官,这般无措,诸吏如何行事?若有失仪,大不敬之罪,何人能担?”
少府丞被主官一训,连忙肃手应,只是心中一派焦急,又岂是训斥便能按捺的?
无论如何,徐仁这般说了,少府丞也不敢再多说,恭恭敬敬地跟着徐仁进了少府寺,又入了下正堂。徐仁在主位坐下,他便肃手立于席前。
主位的卷足漆几上摆着大长秋所出的数道的诏令,徐仁一边翻看,一边不在意地道:“中宫有侍医。”
言下之意——中宫有侍医常驻,何必传诏少府属下的太医?
少府丞苦笑:“足下……昨日乃祠日。”
徐仁看了一眼角落中的漏刻,果见浮箭已过子时,不禁苦笑——昨日啊……
少府丞继续道:“……中宫近来又无恙,义家又无旁可主,义女医便告休了……”
徐仁嗯了一声,少府丞以为他要开口,便没有再说什么,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徐仁也没有说话,他悄悄抬眼,却见自己的主官正专注地看着漆几上的中宫诏,不禁就皱了眉。
看完几份诏书,徐仁抬头,正对上少府丞不似有不满的眼神,不由一笑。
“臣失仪。”少府丞连忙请罪。
“无妨。”徐仁也没空计较这些,“只是,中宫既有侍医,我等再遣太医……是否不妥?”
话音着重落在“侍医”二字上。
总而言之,一句话,徐仁不想掺和椒房殿的事情。
——尤其是这会儿!
少府丞何尝没有自保之心?只是,想了想刚刚得到的消息,这位年纪并不比徐仁小的少府丞屈膝跪倒在徐仁席前,将中宫深夜得诏,赶去建章宫,又昏迷着被送回椒房殿的情况详实说明,最后,少府丞伏席前,恳切地道:“此时,中宫诸般情形皆不明朗,只是,万一……少府不奉中宫诏……便是罪……”
徐仁脸色煞白,深深懊悔自己太过臆断,居然没有问明情况。
少府丞的意思很明确——中宫无事自然无妨,万一中宫……少府不奉诏遣太医便是现成的罪行……
徐仁立时就要押印派太医,手刚碰到腰间印囊,又是一烫,顿时缩了回来,瞪着自己的丞道:“派了太医,万一……岂不是更是罪?”
少府丞一怔,也没有辙了。
徐仁看了看天色,再看了看时漏,断然道:“召各署令长前来议事!仆的其余五位丞,派人去召!”
“诺!”
徐仁打的自然是法不责众,有罪平摊的主意,虽少了些担当,但是,这种事情上,谁又敢有担当?——少府丞遣人告知少府需要押印,却只说中宫昏倒……又岂是只为中宫着急?
不过,徐仁没有料到,少府诸吏未到,中宫属吏又到了。
小黄门年纪不大,口齿却伶俐:“中宫诏,少府不必遣太医,中宫自有侍医照料。”
注:盥,洗。漱,洗口。栉,梳。縰,以缯束髻。笄,插笄。总,束,垂后为饰。拂髦,拂之前的“总”的垂,髦是象征幼儿时垂于前额的短,也就是鬌。冠,戴冠。緌,冠带结在下巴下面的下垂部分。缨,冠带。緌缨,系冠带。端,玄端,指正式的衣。韠,皮制蔽膝。绅,大带。搢,插。搢笏,将笏板插在绅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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