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桀方才是一套一套的漂亮话,哄得鄂邑长公主终于在信检上用了印。
方才,上官安就不解,这会儿,跟父亲再一说燕王,却是更觉得用长公主的私印给燕王去信,真的是太多余了。
上官桀执起面前所置的信检,轻轻摩挲已经干硬的封泥,却是十分的愉悦:“这可是好东西。”
上官安拧眉,却没有打扰父亲的感慨。
感叹了半晌,上官桀才放下信检,对上官安道:“儿要记着,凡事都要留一份余地,不可让自己全无后路。”
上官安多聪明,立刻明白过来:“阿翁这是想拿长公主做挡箭牌?!”
上官桀欣慰地点头,拈着下颌的短须,笑道:“孺子可教矣!”
这么一说,上官安却是豁然开朗:“还是阿翁想得周全。”
字迹什么的可以造假,官印什么的也可以造假,但是,私印……谁会造假?
——印者,信也。
——印者,执政所持信也。
私印不过私人结交所用,连表明身份的作用都有限——寻常人,谁能知道别人私印刻的是什么?
——除了亲密私交,私印根本没有用。
——没有用的东西,谁会去造假?
有了这个印,便是日后,事败了,查起来,他们父子也可以有推托的余地。
见儿子明白了,上官桀便把封检完备的信交给他:“送去燕国,应该知道怎么送吧?”
上官安双手接过信,毕恭毕敬地答道:“臣明白。”
——自然不是派使者亲自去燕国,从置驿传送就是了。
想到这儿,上官安忽然又想到一件事:“阿翁,以往燕王与长公主之间,书信往来是怎么传递的?”
上官桀本来还有些失望,觉得儿子还是思虑不周,这会儿,听到上官安这般询问,却是开心极了。
“总算有行事周密的架势了!”虽然心里再满意不过了,口头上,上官桀还是一派不过尔尔的神色,语气更是淡淡的,不在意地道:“长公主能用的人有几个?便是有,又有几个不显眼的?往常,长公主也都是从置驿传书燕王的。”
驿置以车马传递,是官家常用的,此外还有邮亭,是以人力步送,度就比较慢了。
传舍、驿置、邮亭都是朝廷所置,官吏之家用起来是极方便的。
听到上官桀这样说了,上官安一脸赧然地谢过父亲,便匆匆出去,派人送信。
毕竟不是亲自去驿置送信,上官安很快就返回了,进了院门,却现,父亲没有在屋内待着,而是站在庭中,遥望远处的长安城墙,一脸怅然若失。
“……阿翁……”犹豫一下,上官安还是三步外停步,轻声呼唤父亲,生怕惊扰到父亲。
——上官桀也不年轻了……
上官桀没被吓到,更没有被扰到,听到儿子的轻唤,只是嗯了一声,片刻之后又道:“你的脚步声早就传过来了。”
上官安笑了笑,走到父亲身边:“阿翁看什么呢?”
“……长安……”上官桀叹息着答道,“……真不知道什么能入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