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目瞪口呆,半晌都不能言语。
霍光是通籍宫禁的,守在端门前的卫士自然不能阻拦,守卫前殿的诸郎官、谒者,见到霍光深夜前来,也是一惊,然而验符之后,也只能放行。
见霍光登殿入门,众人面面相觑,半晌,当值的一位仆射才喃喃道:“诸君小心当值,我去报光禄勋。”
众人连忙点头称诺,目送那位仆射离开。
接到属下的奏报,张安世当时便是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挥手让那名仆射退下,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阴影中的好友。
——因为光线的原因,那名仆射奏报时并没有看到一旁的角落中还有一个不相干的人存在。
“你就是在等这个消息?”张安世拧着眉,不解得很。
“那倒不是。”阴影中的那个人起身走到张安世的案旁,随意地坐下,语气却颇为严肃,“我想着,大将军接到消息,必然是要与你相商的。”
“与我相商?”张安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幼公,你究竟在瞒着我什么?”
——那人正是杜延年。
张安世很是不解。
晡时刚过,杜延年便来见他,也不说什么事,只是与他闲聊。开始的时候,张安世以为,杜延年是因为早上的事情,担心自己没有想通,但是,后来,见他越说越漫不经心,他哪里还不明白杜延年是另有心思?只是,张安世也清楚,有些事情,即使关系亲密如父子、夫妻,也是不能随便过问的,因此,他也没有追问,一边处理自己的公务,一边顺着杜延年的话头,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说话。
这会儿,张安世却是不能不问了。
——霍光如此反常地深夜进未央前殿,若说没有大事……
杜延年苦笑,但是,他并没有回答,反而站起身,对张安世道:“给我找身衣冠。我跟你去未央前殿。”
张安世抿了抿唇,到底没有拒绝,扬声唤了一个亲信进来,命那人给杜延年寻一套郎官的衣冠。等杜延年换了衣冠,他便领着杜延年与其他几个心腹离开光禄勋寺,往未央前殿走去。
光禄勋寺是仅有的几个在司马门内的官寺,否则,这个时间,宫门已闭,连宫门都进不了,就更别说去未央前殿了。
张安世的心腹都认识杜延年,见杜延年示意他们稍落后一些,几人相视一眼,便慢了几步,与他们两人接开一些距离。杜延年感激地向他们一揖,随即便凑近了张安世。
“我今天查了一下上官家与燕王往来报书的次数。上官家出的书信比燕王那边多了不少。”
杜延年在张安世耳边低语。
张安世瞥了他一眼:“什么意思?这也不奇……”他陡然收了声,脚步也停了下来。
杜延年点头,没有出声。后面跟着的几人见两人这般情形,立刻机警地停步,见两人没有注意他们这里,几人更是悄悄地往后又退了几步。
张安世却一脸骇然,半晌才道:“这怎么可能?”
他的确不擅军务,但是,他不是完全不懂,联想一下匈奴这次出兵的时机,再想一下霍光可能的安排……杜延年这番话的意思——简直是显、而、易、见!
杜延年耸了耸肩:“我查到的就是这样。”
“……那么……”张安世思忖了半晌,“我们还往那儿去?”
——这个时候,明摆着霍光的心情不好,他们还凑上去?
杜延年重重地点头:“必须!”
“为什么?”张安世不解。
“我担心大将军起一念之仁。”杜延年忧心忡忡,“若是旁人家,自然无此忧,但是,上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