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桀与桑弘羊同时一愣。
刘弗陵也不无讶异,不过,他立刻就追问出声:“先帝十六冠,朕亦应如是!”
上官桀不由心惊——这位少帝的心思竟在这里?
“陛下!”霍光抬起头,看了一眼年少的天子,随后才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话:“冠礼之时,先帝尚是皇太子。”
上官桀立即反应过来,却随即就为霍光的心思之深而心惊胆颤——如此迅的反应,霍光究竟想过多少次?
霍光说:“未冠即位,陛下当法孝惠皇帝。”
——孝惠皇帝十六即位,四年三月方行冠礼,正是二十岁。
这个理由无可挑剔,却让刘弗陵勃然大怒。
“朕一生不冠方合汝意也!”刘弗陵冷笑。
霍光叩:“臣奉先帝之诏……”
“先帝已崩,朕方为汝君!”刘弗陵断然言道。
霍光没有再说下去,也没有应声。
上官桀也没有吭声,但是,刘弗陵却不容许他沉默:“左将军以为朕所言当是当非?”
上官桀稽再拜,一丝不苟,伏在地却久久未言。
殿中只有女乐的歌声绵绵不绝。
“……都荔遂芳,窅窊桂华。孝奏天仪,若日月光。乘玄四龙,回驰北行。羽旄殷盛,芬哉芒芒。孝道随世,我署文章。……”
“桂华冯冯翼翼,承天之则。吾易久远,烛明四极。慈惠所爱,美若休德。杳杳冥冥,克绰永福。……”
“左将军!安阳侯!”刘弗陵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霍光不由冷笑。
上官桀叹了口气,咬了咬牙,终是答道:“人臣当奉君命。”
桑弘羊也跟着叩:“人臣当奉君命。”
——这是要逼着霍光答应了。
“大司马大将军?”刘弗陵压着得意,语带询问地唤了霍光。
霍光保持着伏的姿态,却没有应声。
刘弗陵狠狠地捶了一下漆案,刚要再言,却见黄门令上殿禀报:“主上,君侯遣使来见。”
“让使者候着。”刘弗陵想都没有想,便直接拒绝。
黄门令却没有退下,而是再次叩,道:“主上,使者言,有要事,须即谒见。”
刘弗陵毕竟不是真的想当夏桀、商纣,听到这话,皱了皱眉,终是道:“可。”
“唯!”黄门令立即退下。
等了有一刻钟,女乐又唱了两章歌词,黄门令才领着一个皂衣黑绶的中年吏员步入殿中。
女乐唱着:“皇皇鸿明,荡侯休德。嘉承天和,伊乐厥福。在乐不荒,惟民之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