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理所当然的。
——根本就不必多想!
沉默了一会儿,卫登压低了声音问张贺:“皇后可会有子?”
张贺茫然,有些不解地看着卫登,思忖了一会儿,也没有明白他究竟是何意,只能就事论事地回答:“皇后更少。”
卫登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会儿,才以更加慎重地语气问道:“少帝可会有子?”
张贺一怔,下意识地回答:“自然会有……”
话方出口,张贺便明白卫登话中的意思。
“三公子……”张贺紧张了。
——张贺是掖庭令,除非天子特诏,否则,婕妤以下所有后宫女子,何人侍寝皆由其安排。
——这个安排的时间本就很微妙。
——即使不可安排,侍寝之后,那些女子仍然在掖庭之中。
——张贺这个掖庭令能做的事情有很多,而宫中,最不缺的就是阴私手段。
卫登没有再说什么,笑了笑,对张贺道:“掖庭令与其在此多虑,不若直言问于霍子孟。”
这的确是相当诚恳的建议了。
张贺低头谢过,再看卫登的脸色,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毕恭毕敬地向卫登告辞。
卫登点了点头:“君毋需如此多礼。”
说完,卫登便闭上了眼睛。
又看盯着卫登看了一会儿,张贺才拿上卫登身旁的漆匣,转身离开。
带着刘病已登车,辎车很快更驶出了卫家所在闾里,张贺却始终没有说话,刘病已同样是一直沉默不语,目光直直地盯着张贺。
又过了好一会儿,张贺才察觉刘病已的不同寻常:“曾孙今日为何如此沉默?”
——平常,刘病已总是会不断地与他描述自己的经历的。
刘病已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目光却仍然盯着张贺不放。
之前,张贺自己有心思,对刘病已的注视还没有什么感觉,这会儿,却是有些受不了了。
“曾孙……曾孙为何如此直视于我?”张贺心里着实有些毛了。
不是张贺胆小,而是刘病已的眼神太复杂也太灼烈了。
这一次,刘病已没有再沉默,他欲言又止,反复数次,才唤了一声:“……张令……”
“嗯?”张贺有些不解。
“张令……张令不会……”刘病已的话已经语无伦次了,让张贺完全无法理解,不过,他话中的焦虑还是清楚。
张贺伸手握住少年的手,放软了声音,慢慢地安抚少年:“曾孙想说什么?我在这儿,我会听的。”
——虽然不明白刘病已想说什么,但是,看着他那般着急,张贺也只能猜测着说了一些安慰之辞。
这样的的话,张贺反复说了好几遍,刘病已才慢慢定下心神,神色也平静了一些。
张贺松了一口气,没有放开少年的手,而以轻松的语气问道:“曾孙想说什么?”
那语气仿佛只是在与刘病已谈论将要吃什么佳肴。
刘病已也放松了一些,定了定神,看着张贺,手也反过来,紧紧地攥着张贺的手,语气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急切起来:“张令不会像三公子一样的……然否?”
张贺一愣。
不过片刻而已,本来已经平静的少年皇孙再次紧张起来:“张令!”
“张令不会也离我而去!”
“张令会看着我、守着我的……是不是?”
话未说完,刘病已已经一脸泫然欲泣的神色了。
张贺总算明白了刘病已的意思,心中顿时一酸,眼中、口中更是一阵阵儿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