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皇后今年只有十岁,若是在寻常人家,这个年纪也不过刚刚开始议婚,然而,这个十岁的女孩已经入宫五年,在椒房殿住四年了。
虽然中宫的宫人、宦者被撤换了许多,但是,皇后的近侍并没有变动,一干侍御多是看着这位皇后从懵懂无知的稚儿成长到今日的人。
他们何曾见过皇后这般模样?
即便是上官家族灭时,这位皇后也不过是重病了一场,并不曾有丝毫的失神。
如今,看到皇后这般模样,所有人心中都陡然咯噔了一下。
“中宫……”傅母责无旁贷,只能出声唤了一声,却没有得到皇后的回应。
“……中……”
砰!
傅母再次开口,然而,没有说完,就被皇后骤然的动作打断了。
兮君猛然推开凭几,牙齿狠狠地咬住下唇,然而,她的唇上却仍然不见一丝血色,脸也更白了一分。
“中宫!”所有人都被吓住了,左右侍御同时跪下,伏在地。
——究竟是什么事让帝后都如此暴怒……
——皇后……甚至是……骇然……
中宫上下都看到了刘弗陵之前挟着怒意的神色,此时,兮君却不仅是愤怒了。
毕竟是在温室殿,中宫侍御也没有多问,兮君更是没有多说一个字,最后,兮君是由傅母背着,坐上辇车的。
中宫侍御都没有同乘,而是随车而行,直到车在椒房殿前停下,左右侍御仍然有几分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出声,于是,一行人就站在椒房殿的廊下,围着皇后的辇车,面面相觑。
幸好,椒房殿还有敢于出声的人。
“这是?”
犹豫的语气,不高的音量,却让中宫诸人都松了一口气,看向出声之人的目光都是饱含着感激之色。
张贺被这番热烈的目光吓了一跳。
之前,皇帝诏见时,皇后并未让掖庭令离开,他自然也乐得多待一会儿,与刘病已多说一些话。
皇后回殿,自然有人报进去,他与刘病已在后面等了很久,却不见人进来,张贺心中担忧,便干脆迎了出来,却只见皇后近侍都在前殿廊下站着,皇后的辇车也停在殿门前,张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也就犹豫地问了一声,竟然得到了这样的回应……
张贺站在殿门里,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出来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了。
“……张令?”兮君的声音从辇车内传来,随即就是一阵悉索的声音,众侍御立刻行动起来,侍奉着皇后下了辇车。
张贺也立刻出殿,拜参见:“中宫长乐未央。”再起身时,却又吓了一跳。
——皇后的脸色真的是太难看。
兮君只是点了一下头,随即便径自进了殿。
张贺打量了一眼周围的人,见中宫侍御的脸上都是一副释然的神色,不由又愣了一下。
倚华从张贺身边走过时,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提醒他跟上皇后。
直到进了寝殿,兮君的脸色也没有缓过来。
刘病已同样吓了一跳,立刻迎了上来:“兮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