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三年丧的要求,但是,皇帝崩,总归还有三十六日的丧服,除非大行皇帝有诏,否则,这三十六日之中,是禁取妇、嫁女、祠祀、饮酒、食肉的。
——其它都还好,唯有娶妇、嫁女比较麻烦。
于是,元凤六年的盛夏时节,长安城中先兴起的是一阵娶妇嫁女的热潮。
不仅是民间,宫中也同样如此。
天气渐热,兮君的风寒自然也好得差不多了,从侍医那儿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中宫诸人才让皇后例行地审阅内谒者送来的奏书。
兮君自己也没有太在意,不过是想着找件事打时间,因此,看到掖庭的奏书时,她不由就觉得奇怪了。
生怕自己记错了,兮君抬头让人去找大长秋,将掖庭去岁为同一件事所上奏书取来。
两份奏书一比,都不需要看内容,只看简册的长短,差别就十分明显了。
大长秋也乖觉,一看是这般情况,便先问皇后:“是否召掖庭官吏?”
——大长秋没有说掖庭令,是因为,宫中都知道,掖庭令已经告病了。
——虽然并未被免,但是,张贺的确是有一个多月没有进掖庭署了。
——听说……已经完全不能下床行走了……
兮君卷起掖庭的奏书,点了点头,随即将之搁在一边,继续看其它奏书。
等兮君将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奏书都看完了,宫人上前,将书几撤去了,外面才有谒者通报:“掖庭丞请见。”
兮君正揉着眉心,身子也倚在凭几上,却仍然应了一声:“可。”
长御应唯而出,不一会儿就将前来的掖庭丞领了进来。
见礼之后,兮君抬了抬下颌,示意一旁的宦者,将简册递给掖庭丞。毕竟刚刚病愈,兮君的身子又本来就不是很好,这么些时间下来,兮君也真的有些不舒服了,因此,言辞就直白了许多。
“禁中宫人比往年多?”兮君直截了当地问掖庭丞?
掖庭丞接过简册,只看了一眼开头,就知道这是掖庭署之前所上的奏书,心中正疑惑,就听到皇后的问题,顿时就明白过来。
“非。”掖庭丞稽回答。
——禁中侍使宫人是有数的,每岁一选,都是八岁以上的官婢,没有特殊的情况,人数不可能忽然就比以往多出多少……
兮君屈肘支颐,再问:“今岁当婚之婢较往岁多?”
掖庭丞再次否认。
“非。”
——说是八岁以的官婢都在选择范围,但是,入宫还要再调教,年满三十五就要出宫婚配,所以,官婢的年纪都是差不多的,一般都在八岁以上,十岁以下。
——当然也就不可能出现,某一年要婚配的宫人比往年多出不少……这种情况……
兮君眨了眨眼,抬手指了一下掖庭丞手上的奏书,道:“既然如此……”
掖庭丞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尴尬地低下头。
见掖庭丞这般姿态,兮君轻轻挑眉——很显然,掖庭上这份奏书并非毫无缘故。
“尔等且退。”兮君看了一下左右侍御,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轻声吩咐。
“唯。”中宫诸人低头退下。
等所有侍御都退下了,兮君才再次看向掖庭丞,问道:“可言否?”
掖庭丞不敢再犹豫,稽回答:“宫人皆忧……上疾甚……”
虽然不敢犹豫,但是,有些话,无论如何,掖庭丞也是不敢说的。
听了掖庭令的言辞隐晦、意思却相当明白的话,兮君并没有不悦,只是稍露讶然之色,随即便轻轻颌,有些疑惑地问掖庭丞:“仅此而已?”
——这种原因很难说出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