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终于到了!
顺着龚遂所指,看向远处那看不到尽头的高墙,明明是灰扑扑的颜色,刘贺却觉得心旷神怡。
——不是因为这是长安,这是京师,而是这是终点……
长吁了一口气,仿佛就将所有的郁气地吐了出去,方才还萎靡不振的刘贺顿时显出了几分神采飞扬的模样。
龚遂见了却不觉得高兴,只是,到底也不忍心打击刘贺,便什么都没有说,直到看见了广明的东都门,他才在疾风扑面的车上郑重进言:“礼,奔丧望见国都哭。此长安东郭门也。”
刘贺撇了撇嘴,倒也没有说什么——反正,这一路上也不是没有哭过——直接以袖掩面,摆出了要哭的架势。
龚遂本来也没太担心,但是,过了片刻,眼见车就是要到东都门了,他仍然没有听到刘贺的哭声,他不由惊讶地唤了一声:“大王?”
听到龚遂的唤声,刘贺放下手,看着龚遂,道:“我嗌痛,不能哭。”
龚遂无语。
事实上也来不及多说什么了,不过两句话而,乘舆车已经驶过东都门,随即便看到了宣明门模糊的轮廊。
龚遂无奈,将到宣明门时,他才再次开口进言让刘贺哭。
刘贺却道:“城门与郭门等耳。”
听到这句话,龚遂终于确定——刘贺就是不想哭!
龚遂气极,但是,也没有办法多说什么。
——他也没有功夫再为这件事说什么了。
进了城,一路的驰道,乘舆车的度极快,不过眨眼的工夫,他们便从环涂到了太常街,随后又转到了城门街。
一到城门街,便可以看到未央宫东阙了。
——未央宫东阙是天子出入的正门,诸侯王只有入朝,才能从这里入未央宫。
看清了东阙外的帐所,龚遂再次道:“昌邑帐在是阙外驰道北,未至帐所,有南北行道,马足未至数步;大王宜下车,乡阙西面伏哭,尽哀止。”
这一次刘贺终于答应了:“诺。”
于是,乘舆在城门街上停下,刘贺下车,随即便在道口,面向西,伏地大哭。
这一次,刘贺表现得很好,真的是尽哀而止,最后是被汉臣与昌邑臣一起扶进帐所的。
看着这一幕,便乐成转头对丙吉道:“未必不明!”
——这位昌邑王显然也不是没有成算的。
当天晚上,皇后便再次了玺书——立昌邑王贺为皇太子,典丧事。
至此,大丧终于可以进行了。
三日后,六月丙寅,皇帝成殡。
未央前殿,天子柩前,霍光与杨敞、蔡义奏尚书顾命,请皇太子即皇帝位,皇后为皇太后。
刘贺说了一个“可”字。群臣便出殿,脱了白衣,又重新入殿。
读策之后,霍光将传国玺与天子绶授于刘贺。
接过玺绶,刘贺全身都在颤抖。前殿上,群臣正伏称万岁,然而,排山倒海似的“万岁”却没有传入刘贺的耳中。
刘贺只听到了一句话。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我终为帝也!”(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