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当她最后一次同明昭帝提起钱家的事情时明昭帝的脸色很是难看,原本两人商议的吏部侍郎的位置最后落到了长子钱凤玉头上,作为父亲的钱慕山至今也只是个太仆寺的闲职。
容慎看着眼前的汝阳大长公主眼中的光芒一点点褪去,他突然开口说道:“此前设计武安长公主的事情,钱慕山也有份吧?”
当容慎提起钱慕山也参与其中时,汝阳大长公主猛地抬起头来看向站在微曦晨光中的容慎,她苦笑,却没有反驳。
“或许吧…可眼看着凤林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今年三月就要及冠,本宫原本想着替他寻个厉害的亲事,找个泼辣些的媳妇管着他,他那些个纨绔习性或许还能有所收敛。”
“可本宫寻摸了半年也没能有合适的,后来,驸马无意间提起当年武安出京之前曾将京中纨绔都收拾了一遍的事儿来,也是那一次凤林难得在家安分了大半年……本宫才动了心思,想要他尚主。”
“可凤林抗拒的很……驸马在一旁劝说也无济于事后来就提起了让凤玉尚主,可到底本宫这个做母亲的不愿毁了凤玉的前程,让他走了他父亲的老路……”
汝阳大长公主断断续续的说着话,一边说一边抽泣着,容慎也不打断她只是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听到最后他才冷笑一声开口,“呵,汝阳殿下倒是好心。摄政长公主也是他钱凤林可以肖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汝阳殿下姓徐,想帮着徐家把长公主和皇上拉下马呢。”
这等杀头的大罪汝阳大长公主怎么敢认,她也顾不得自己此刻浑身乏力抓住椅子扶手勉强站立起来,“容慎你休得胡言!本宫再如何也是姓萧是萧氏皇族,怎么会同那些企图颠覆朝纲的罪人同流合污!”
容慎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就将人按回了椅子里,“哦,是么?本官瞧着扶灵出京那天大长公主急切的样子不像是亲姑姑能做出来的事儿啊。”
他按在汝阳大长公主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止住了她挣扎的动作,“本官给你两个选择,大长公主且听一听。”
“一,跟着钱慕山一条路走到黑,生是钱家的人死是钱家的鬼,除去大长公主的尊号之外你所享有的一切特权一切优待都将被收回,你就安心做你的钱夫人,从此以后萧氏皇族与你无关。”
“二,同钱慕山和离,继续做你金尊玉贵的长公主,带着你心爱的小儿子去你的封地生活,从此以后不再参与京中的权力斗争,远离这一切。”
容慎居高临下的看着汝阳大长公主,“作为大理寺卿本官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数罪并罚之下他活不了。但有一点,若你选择第一条,他或许能活,只是你要考虑清楚了,要儿子还是要夫君,要拿在手里的权势地位还是钱家人虚无缥缈的感谢,想好了,就给大理寺来封信。”
天光大亮,大理寺少卿谢臻终于赶到了别庄,他眼看着这一地的狼藉瞪大了眼睛,“容慎,你……你这是已经把他们一窝端了?”
“嗯,心柔昨天夜里就来了,这会儿正在地下空间搜证,你去帮她吧,这里就交给你了。”容慎揉了揉眉心,他有些疲惫,一天一夜没睡了,他现在只想回去睡觉。
谢臻指了指呆愣在原地的汝阳大长公主,“你把她叫来的?”
“昨夜事发之后钱慕山狡辩将所有罪责推到了汝阳大长公主身上,殿下怒其不争把人叫来的,说是让她看看当年到底嫁了个什么货色。呵。”
容慎冷笑,有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一声冷笑也让谢臻察觉出了些不对劲,一想到汝阳大长公主对钱家人的维护他就明白了,叹了口气说道:“汝阳大长公主当年不顾英宗反对也要下嫁钱慕山,闹了多大的笑话,就连我这样的幼童也有所耳闻,如今倒是得偿所愿了。”
谢臻这话说得也颇具讽刺意味,只可惜汝阳大长公主是听不进去了。
飞鸾军的副统领前来汇报,从地下空间里带出来的所有人她们都按照大理寺的指示分成了三队,准备分批押送回京,这也是萧子昂临走前交给她们的任务。
容慎点头,赞同了这位副统领的意见,“有劳将军,押送回京的路程中注意别让他们互相交流串供,以免后期审讯不易。”
“明白,多谢容大人关照,我们就先上路了。”副统领抱拳行礼离开,倒是惹得谢臻啧啧称奇。
“看不出来啊,你同长公主殿下的关系已经好到这般地步了,竟可以驱使飞鸾军了?”说到这儿,谢臻才陡然反应过来,“不对,昨夜长公主就在了?她带着人来把这座别庄掀了?”
容慎难得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他,“若不是她,就凭借钱慕山多年经营编织的关系网,谁敢动这座别庄。”
其实在接手谢臻前期调查结果的时候容慎就想到了要让萧子昂来亲手揭开这座别庄黑幕,萧子昂手里有兵,而且她调动飞鸾军无需经过任何人同意也无需任何多余的手续,也就不担心会走漏风声。
而且她作为摄政长公主,她手中的权势她的地位也足以保证她不会受到任何威胁和压迫而导致计划胎死腹中,且能够最大程度的保全那些被掳掠而来的无辜女子。
谢臻扯了扯嘴角,“我说……你这些打算殿下知道么?你这么利用她,和钱慕山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我同殿下之间从来就没有利用,只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