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临走之前,她还是忍不住要去看看她那虽然严厉却又慈祥的老奶奶。
她忍不住跪下来,在她那满布皱纹的脸上亲了亲。
这一别很可能就已成永诀,连丁鹏心里都仿佛有点酸酸的,却又忍不住道:“如果我们要走,最好还是快走,免得他们醒来……”
青青道:“他们绝不会醒。”
她站起来:“这酒是用我爷爷的秘方酿成的,就算神仙喝下去,也得要过六个时辰之后才会醒。”
丁鹏松了口气,道:“如果有六个时辰就够了。”
他的话刚说完,忽然听见一个人大笑道:“不错,六个时辰已经足够了。”
人人都会笑。
天天都有人在笑,处处都有人在笑。
可是丁鹏却从来没有听见过这样的笑声,他甚至连想都没有想到过世上会有这样的笑声。
笑声高亢而洪亮,就像是几千几百个人同时在笑。
笑声忽然在东,忽然在西,就好像四面八方都有人在笑。
但这笑声却又偏偏是一个人发出来的,绝对只有一个人。
因为丁鹏已经看见了这个人。
一个极瘦,极黑,看来就像是个风干黑枣的黑袍老人。
门口本来没有人,绝对没有人。
可是这黑袍老人此刻却仿佛就站在门口。
丁鹏既不是瞎子,眼睛也不花,却偏偏没有看见这老人是几时出现的,更没有看见他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
忽然间,他就已经站在那里。
他的笑声还没有停,桌上的杯盘碗盏,都被震得“叮叮”地响,有些竟已被震碎。
丁鹏不但耳朵被震得发麻,连头脑都似已将被震裂。
只要能让这老人的笑声停止,无论叫他干什么,他都愿意。
他从未想到一个人的笑声竟会有这么可怕的威力。
青青的脸色苍白,眼睛里也充满惊惧,忽然道:“你笑什么?”
她的声音虽尖细,却像是一根针,从笑声中穿了出去。
黑袍老人大笑道:“这八条小狐狸都有两手,这条母狐狸更不是省油的灯,我要一个个把他们全都摆平,还不太容易,想不到居然有人先替我把他们摆平了,倒省了我不少事。”
青青的脸色变了,厉声道:“你是谁?想来干什么?”
黑袍老人的笑声终于停止,冷冷道:“我要来剥你们的狐皮,替我的孙子做件外衣。”
青青冷笑,忽然出手,拔出了丁鹏斜插在腰带上的弯刀。
青青的刀光,弯弯的,开始时仿佛一钩新月,忽然间就变成了一道飞虹。
丁鹏知道这一刀的威力,他相信世上绝没有任何人能接得住这一刀。
可惜他错了。
老人的长袍卷出,就像是一朵乌云,忽然间就已将这道飞虹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