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牙看向阴云滚动的天空,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喊了声:“银九!”
红伞挣扎,想从杜泉手中逃脱,撞击着石台发出的“刺啦刺啦”的声音,不远处攀着虎视眈眈的邪物,她嚎啕大哭起来。
对着天破口大骂:“老天爷你瞎了眼!银九,你混蛋!你是不是死了!为什么不来救我,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救我!我死了谁给你……做汤……呜呜!你们为什么都欺负我!”
“你这个大坏蛋!大混……”
“倒是不知,你如此有脾气,咳咳。”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仿若天籁。
杜泉骂声戛然而止,猛地扭头,急切地喊:“银九?”
“嗯。”
“你再不来,我真的……就死掉了。”她在看到银九的那一刻便松开了抓着红伞的手,虚脱地嘟囔了一句,又开始哭。
哭得毫无形象,哭得稀里哗啦。
银九笑了一声,直直看着她,专注而深沉。他说:“那很抱歉。”
红色长衫被坟地里的阴风掀起,露出他的赤脚。他信步而来,目光犀利地盯着柱子上被红线网绑住的邪物,冷声道:“我一虚弱,便有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作乱,看来当初留你一命实在是多此一举。”
“银乌术,你倒是命大。我的族人,一定会向你复仇的!”邪物咆哮着。
银九好似置身庭院,丝毫不以为意,淡声道:“一群龟缩在孤岛之上的废物罢了,有什么能耐向我寻仇。可惜了玲珑岛,那里依山傍水,隔绝于世,本可以让你们闭着嘴老老实实的过一辈子,可偏偏就有人不安分。村长将你们送来献祭禁地,那是尔等荣耀,竟敢抗命!”
“凭什么我们就得死!就得变成这些怪物!”邪物将柱子晃得裂了缝,被银九“噌”一下割断四肢,这下真成了一条蛇形。
“啊……银九,你不得好死!你会遭天谴的!”
银九轻笑,“那我还真得感谢苍天有眼。”他笑得极尽讽刺,笑得残忍决绝。
杜泉喊了一声:“银九。”
他垂眼向他看来,眸子里黑雾翻腾,笑了笑,说:“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杜泉闭着眼点了点头,她不是担心自己死,只是他刚才那样子,有些……可怜。
到底是怎样的心境,让他觉得遭天谴都是老天开眼,他也厌了自己么?
她又睁开眼看向银九,他松松地披着外衫,风吹来能看到他领口内的精致锁骨,衣衫贴近紧他身子,勾勒出一副清瘦的骨骼,显得伶仃清冷。他脸色很差,极差,毫无血色,好似病入膏肓。即便如此,当他出现时,她依旧觉得天都被撑了起来。
杜泉又委屈地哭起来,鼻涕眼泪和血迹糊了一脸。
“杜泉,别哭了。”
“我……忍不住。”
“哭得太丑,太脏。”银九不看她,凉凉地说了一句。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杜泉哽咽地骂了一句,终归还是乖乖的闭上嘴。
银九莞尔一笑,手指微张,红线好似有生命般的快速将她缠住,他又一收,杜泉便被拽到了他脚边,像只蝉蛹一样,靠在一旁的坟堆上,肩上的红伞被银九抓在手里,用力一折便断成好几段,随手一扬,扔到祭台上的缝隙里。
他扔完便说:“牡丹,你满意了?”
第三十四章
杜泉扭头往身后看了一眼,就见牡丹袅袅而来,鬼气森森的乱葬岗因她这一抹魅色倒显得鲜活起来了。
而她身侧不远处,楼月生带着陈璜、泽秋也来了,他面色不好,少有的表现出凌厉之色。过来后立刻给杜泉救治包扎从始至终就没有看牡丹一眼,杜泉身上的红线都被银九收回时伤口大多不流血了,只是内脏疼得厉害。
楼月生给她塞了三四颗药丸,又在身上扎了几针,随后便将她扶起,指尖点在她眉心,一股温和醇厚的力量缓缓流淌进脉络,她顿觉心神安宁,头上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泽秋这次出奇的安静,自进来后就安静的立在陈璜身侧,冷冷地注视着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