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可怕的猜测在林漾脑海中出现、蔓延、扩散,她有些打颤地扶了下面前的椅子,脸色瞬间煞白。
沈柏裕并不意外她这个反应,一边拿着钢笔签下了一个重要文件一边不紧不慢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做你应该清楚,林漾,你确定要让他们为你的选择买单?”
那一刻,难过、委屈、纠结、矛盾、不甘、甚至愤怒的情绪一下全堵在她胸口,林漾死死抓住板凳,因为不稳,她胸膛以至脖颈都在剧烈起伏。
她不明白,是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明明她只是生出了想法却一直在用力克制并没做出任何超越界线的行为,可还是会被同样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知道的人们谴责呢?
就因为,她生出的那个想法,是不该、是罪孽吗?
林漾自嘲地闭眼冷笑,或许在有那一丝念头的时候,她就已经被全世界唾弃了。
可那又如何,她不后悔,是真的不后悔。
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没把这个想法真的坐实再来承担这些莫须有的指责和罪名。
毕竟他是那么值得的沈妄。
是一个会注意到身边每一个人的沈妄,一个以后再也不会给林漾提书包、拧橙汁瓶盖的沈妄,一个坚定地跟她说“我在海京等你”的沈妄。
林漾的动心,深到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沈妄已经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父母不幸的婚姻曾让她不再相信会有纯粹的爱,但沈妄,一个不说爱,却借着兄妹的名义把所有偏爱给了自己的人……
一个会半夜赶回来给她过生日,会关心她所有喜怒哀乐的人。
林漾也曾生出尝试的念头,但她知道那是奢望,她只是贪婪地、享受地想要把这份偏爱维持地更久一点,因为沈妄,她也想要相信,原来这个世界,真的会有人始终如一地爱着自己。
可沈柏裕说:“林漾,你不该那么自私,你不该把这些全推给沈妄一个人承担。”
手中的板凳再也承受不住,跟林漾一起抽了力般摔倒地毯上。林漾仰头,眯眼看着对面玻璃窗外的大好阳光,细碎似把她眼底的光芒彻底割裂,看的模糊、黑暗。
林漾双唇间的那抹自嘲扯得更深。
她自私吗?
她明明很想说出口却只能压着做兄妹是自私吗?
她没想过跟他有以后是自私吗?
她只想最后圆自己一个大学梦再多看他几年就是自私吗?
她自私到连“喜欢”两个字提都不能提。
沈柏裕没过来扶她,隔着一个桌子他的眼神仍是冷淡疏离的。林漾也不在乎了,慢慢扶着桌子边缘起身,只是一个很轻松的动作,她却用了许久的时间,嗓子像被人扼住了一般说地艰难:
“沈叔,你知道我一定会同意的。”
“是。”
沈柏裕很坦荡地承认:“所以在沈妄面前,你的名字我提都没提,因为不重要了。”
他说“林漾,你懂我意思。”
沈柏裕不会再让她影响沈妄,不会再让“林漾”两个字参与到沈妄的生活中去。
无论沈柏裕跟卓季芳离不离婚,林漾高考完都必须要离开沈家,离开沈妄。
门外卓季芳在喊她,因为没找到人声音又提高了些。她没应,垂在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直到指甲用力戳到掌心里的嫩肉时林漾才逼着自己开口回答:
“好,我答应你。”
看到林漾从书房出来卓季芳怔了几秒,意识到里面还有谁她快步跑过来,抓着林漾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没把你怎么着吧,漾漾,你说话啊,你快跟妈妈说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