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年先帝迟迟不管,之后又极尽赞美,有一部分原因是被逼的?”林痕虽是在问,但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谁知道呢?也不重要,”钱守笑了笑,“她又不需要旁人为她正名。”
林痕点了点头,又看向不远处。
几位女子相携而来,她们大大方方走在街上,不像中原腹地的女子那样用面纱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她们臂弯挎着小巧的竹篮,篮子里面装满开得正盛的,不知名的白色野花。
几人踏进林王府。
微风袭来,垂落的灵幡动了动,林痕似乎闻到了,那些白色小花的清雅淡香。
……
林痕一直守在府外,直到陆伏烟风光下葬,他在坟前跪了一天一夜,起身告别。
日夜兼程。
回到京城,已是十一月中旬。
太阳只在西山头留有小小一点轮廓,天地一片昏暗,林痕走进颜府时,下人正在掌灯。
淡黄的光色渐深,林痕脚步很急,几乎跑起来,又在看到光影中的人时戛然停住脚步。
他没想到颜喻会在院中。
碰面来得猝不及防,颜喻眼中浮现惊讶,林痕只顿了一瞬,就丢了矜持加快脚步冲过去,撞了人满怀。
他带着一身舟马劳顿的寒气,抱得颜喻更加惊讶:“不是说还要三四天才能到吗?”
“嗯。”林痕当然不会说他一路几乎没怎么睡觉,只把脸埋在对方颈窝,感受属于颜喻的温热,这样能让他安心。
他明明比颜喻更高大一些,此刻却恨不得缩成一团,全塞到颜喻怀里。
颜喻失笑,有些无奈。
林痕抱得更紧了些,这一程他经历了太多,一人时并不觉得多累多苦,可看到颜喻,那些疲惫就涌了上来,把人抱住时,竟然还生出了一些委屈。
像只跑丢了的大狗,垂着尾巴耷拉着耳朵讨安慰,颜喻心软,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林痕终于出声,闷闷的:“颜喻……”
“咦,林痕哥哥羞不羞呀,稚儿都已经不用舅舅抱了,林痕哥哥竟然不仅要抱抱还要摸摸头。”
江因惊掉了刚捡的石子,他骄傲地挺起胸膛,食指戳着脸蛋,下巴扬高,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俩小孩让颜喻心脏软得一塌糊涂,他拍了拍林痕僵住的后背,回应江因:“是有点羞,还是稚儿更厉害一点儿,已经是个小大人了。”
“那当然啦!”江因被夸,更得意了,“林痕哥哥太羞了,还让舅舅抱着呢,你说对不对呀,刘伯伯?”
“哈哈哈哈,陛下说的可太对了,就是这样。”刘通声音爽朗,慈祥,藏着点幸灾乐祸。
林痕越发窘迫,再抱不住,缓缓松开手,见江因脚下躺着一堆石子,石子堆成扭曲的图案,旁边还有一堆下人眼观鼻鼻观心,垂着脑袋装聋哑。
原来是江因来颜府玩,他终于知道颜喻为什么会在院中呆着了。
林痕后知后觉脸颊开始发烫,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他手脚有点不会摆了。
颜喻看得好笑,林痕回来得突然,他还没惊讶中缓过劲就被抱住了。
小孩刚失去亲人,他的确该迁就着哄一哄,再者,林痕这满心依赖的样子让他很受用。
反正在场的都是心腹,他就没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