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照奇道:“灵植怎会变成仙植?”
“许是母株结籽时得过什么机缘,”他说,“此事的确闻所未闻,天地造化玄妙莫测,我一时也无法参透其中奥秘。”
“哦。引经术查不出它是仙植吗?”
“引经术的青气不属于法力,查不了这些。”
她若有所思,忽道:“它有灵窍吗?”
凡植和仙植生来就有灵窍——相当于动物的脑。有灵窍才能生出灵智,有灵智才能化人,化人才能成仙。
她还是有些担心的——万一情花变成人,从前骂它傻的话它肯定都记着呢,这梁子不就结下了!
“没有。”他接着道,“另外,此花不是合欢派所种。合欢派的《情花经》种不了仙花,且需练至第五层才能人花合一,你却天然与它相通,这意味着在你成婴之前,花种就同你融为了一体。”
哈?就那个傻东西,竟然就是她的一部分?怎么可能!
他看出她的疑惑,于是又作了一番解释:“你和它的关系类似‘连体人’。你们共用一脑,它没有灵窍,应该是融合之时就已被你的脑取而代之。共用脑的‘连体人’就是一个人,你和它虽物种不同,但确实是一体。”
她仍旧不愿相信:“可是,我与它心意不通啊!”
谢青时静看了她半晌,忽然绽出一抹笑。这笑如烟岚云岫般令人捉摸不透,但却美得动人心弦。她只顾盯着他的脸看,什么疑问都抛到了脑后。
先前还嫌弃情花痴傻,这下可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谢青时倒觉得她这样子很可爱。他捧住她的脸,抹胭脂似的轻轻揉着上面的晕红,不经意地问:“说说看,你哪里和它心意不通?”
她回过神来,面颊顿时通红,垂下的长睫颤动不停,声音也轻飘飘的:“它往你身上跑……可不是我想的……”
是么——?
他瞥了一眼缠在自己手臂上的花藤,笑意渐深:“我且问你,无灵窍之物如何还会有心意?”
“我……我不知道,”她心念一转,反问道,“要是它真是我的一部分,那它为何不遵从我的意愿,硬要塞给我情丝?为何乱吃毒药?”
“即使它与你相融,失去了自我意识,身体却还是植物,本性不变。天道认可的事物,本性受天理驱使。情花在无人干预的情况下也能正常繁育,这表明它已被天道认可,何况是成为天种的仙情花?”
他移开手,抱着她继续道:“吸收情气,产出情丝,孕育花种,以及受激释放催情素都是情花的本性。它长于丹田,结出的情丝自会落在你体内。你中情毒后必然散发情气,情花无灵窍,辨不出混杂在情气中的毒;待你的身心被毒得无法自控时,它便只能凭本性行事。”
“哦——”
似乎有些道理。
“它误吸燃情散,也是因为吸了我的情气吗?”
“嗯。毒不是情花生长所需的养分,它不会主动索取。”
原来都是她……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说到底,还不是自己无能,又能怨它什么呢。
觉察到她情绪不佳,他像给小动物顺毛一样抚摸她的脊背,温声道:“问题的症结皆在于你无法全凭心念掌控自己。但你必须认清这一点——纵使未有中毒这类被外物操控身心的情况出现,你也做不到随心所欲,而这才是世间常态。不过也不必忧愁,因为你只是当下做不到罢了。”
“为何当下做不到,要等以后?”
姚玉照被摸得展眼舒眉,连声色都不觉带了点撒娇的味道,若她是只狸奴,这会想必已打起了呼噜,翻起了肚皮。
“因为你的心与天理还不相通,”他说,“以人为例,甲的生长、心的搏动和血的流通,俱是天理驱动,而非人欲。——甚至人欲本来亦源于天理。而修炼成仙,归根到底是人欲重归天理的过程。换言之,修为越高,心越近天意,就越能掌控自我。待你突破合道境,达至‘天人合一’的境地,天理便会赋予你身心自由之权力。”
催情素缓缓侵入四肢百骸。
自由!她现在就很不、自、由!连情欲也受外物摆布。
不过——和他在一块,这样……也不是不能接受。就当点了支助情香吧。
她的腰肢和胸脯软软贴在他身上,小指无意识地勾着谢青时的发尾绕圈。
“若是成了仙,天理又会如何呢?”
背上滑动的手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