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内人都知道林白鹤是项霄汉的白手套。林白鹤离场自然释放出两个信号:一是大老虎走了,别人的机会又多了几分;二是这东西大概率已经到顶,再争下去不免价超所值。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慎重,是血拼到底?还是适可收手?
纠结的不止电话委托那边。
红披肩女士似也力有不逮,面色肉眼可见的胀红,精心修理过的眉毛深深蹙起,像揉皱了又被丢在眉骨上的两片柳叶,斟酌良久,勉励又叫了一口:“1800万。”
鲍启明坐在前排,背对整个拍场,金笔高举:“1850万。”
拍场如战场,同样讲究排兵布阵。
通常步兵在前,车马遁后,重骑兵会被掩护在方阵中后。拍场后区三排也是整个大厅最黄金的位置,原因无他,可以统观全场:有多少人在竞价?谁在与我争抢?敌强我弱还是我若敌强?若对方是行家,可以免费“借眼”,他拍什么就跟着拍什么。若对方是友军,招呼拱手,打打人情牌,不必自相残杀,白白便宜了拍卖公司。
林白鹤选择坐在拍场左后区,便是占尽了地利。
而与后三排相对的,自然是前三排,中国象棋里过河小卒扎堆儿的地方,选择坐在这里,要么是新入行的棒槌,要么是拍卖师的观瞻。
其实还有第三类人,即拥有绝对实力的大佬,不差钱,多高都敢顶,且谁的面子也不给。
鲍启明,从来只坐最前排。
“1850万!”拍卖师兴奋帅气地朝鲍启明挥了挥手臂:“foryousir!”
“委托的客人还考虑吗?我在等您!”拍卖师侧腰躬身,手肘拄着桌面,笑意款款地看向委托席,此刻已经全无开拍时的拘谨,从容得令人心动,无论花落谁家,拍卖公司都是稳赚的一方。
电话委托抬眼望了望鲍启明,片刻后,望向拍卖台摆摆手,表示放弃。
“thankyouverymuchforyourbits!”拍卖师绅士地感谢了电话委托的参与,随即又调转视线对向红披肩女士,笑容带着三分蛊惑:“WhataboutyouMadame?现在是1850万,1900万您愿意试一试吗?”
说是1850万,何止?加上10%的佣金,妥妥过了2000万。
红披肩女士表情复杂,此时放弃岂不功亏一篑,难道就差一篮子土了?可这一篮子具体有多深她又实在叫不准,可能只是浅浅的一篑,又或许吞纳千金。摩挲了几下手指上的鸽子血,良久。。。。。。轻轻叹了一口气,向拍卖师摇了摇头。
“Anyway,thankyouverymuchforyourbitsMadame!”拍卖师侧首礼貌地向红披肩女士表达了感谢,视线抬高,放眼全场:“1850万,nowateightteenmillionandfivehundredthousand!还有更高出价吗?我要落槌了,lastchance!”
场内霎时安静,所有人翘首以待。
拍卖师左顾右盼。。。。。。拍卖槌高高举过头顶,以手臂为半径,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半圆,荡至最低点,翻手落槌,就在即将撞击的那一刹那:
“2000万!”
叫价刺破屏息,像飞机突破音障时发出的巨大轰鸣。
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林白鹤。
啪啪啪!!!
场内自发响起了掌声。
一波三折,当真是比华山论剑还要精彩!
琉璃吊灯光芒细碎,滤过一室热烈,密密洒在刘跃满是汗珠的额头上,晶莹而冷腻,他哪里见识过这等场面?
电话那头呼吸清浅,透过电波,千里之外的齐牧也一定望见了这里的狼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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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声暂歇,耿宁摩挲了一下手心微微的汗湿。
2000万在油画场子里司空见惯,也就是梵高莫奈毕加索的一张精彩版画。
可彼时大陆市场尚未联动,顶流齐白石也不过一尺五六万的行情,2000万能买一卡车齐老的大桃子了。
“怎么这么贵?”耿宁愈发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