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车在路边急停了下来,大风衣男子们登时从车里冲出、散入附近小巷逃逸。载着我的警用白摩托车也停了下来,警员认准了一名大风衣男子追了过去,而我当然是急忙跳下车冲近房车边,看到唐蕙婕还神情恍惚地躺在后座才放下心来。
我钻进车里,把她抱了出来,急忙问道:“你没事吧?”
另一个警员凑上前来,翻开她的下眼睑看看,又闻了闻她的嘴唇,说:“吸了一点哥罗方,不要紧,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我没事。”少女用自言自语的音量说道。
我不由得紧紧地抱住了她,喘着气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呼……吓死我了,这件事真的快把我吓死。”
唐蕙婕突然对着我耳边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这件事却让我蛮高兴的。”
这让我双颊发烫地楞在原地好一会儿。去追歹徒的警员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大风衣和墨镜,说:“对方是惯犯,散入小巷后脱掉大外套和墨镜混入人群中,追不上。”
我把少女交在聚拢过来的人当中的女警员怀中,走向那位骑机车的交警诚恳地鞠了一躬,衷心说道:“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应该的。走吧!到局里来做个笔录。”警员答道。
虽然有转播车赶到,但是我在警员的簇拥下躲进警车走了,没有被摄影机拍到。在警察局里,我被问了几个例行问题,俱皆据实简短以答,即使如此还是浪费了不少时间,倒喝了好几杯白开水。等到步出警局时已是深夜,也没有遇上任何记者。
但是,第二天一大早的报纸,警用机车追绑架现行犯追上高速道路的新闻还是上了社会版。而且警方虽然没可能透露我和唐蕙婕的名字,居然有个该死的记者拍到还算清楚,唐蕙婕被女警员抱着的照片。唉!她那头红发实在太好认了。
唐蕙婕同学当然整天没上学。早上还好,到下午下课时间班上已经有许多同学对于昨晚的事窃窃私语,有的内容之怪奇离谱、让我这个当事人听了简直要抓狂。
可是,只有一点,无论是胡乱猜测并编造谣言为生的小周刊记者,或者是我,都会有完全一致的意见,那就是:唐蕙婕的身份可能并不单纯,家里不是普通有钱。
虽说人的好奇心会持续七十五天,不过那是指大事而言。又过了几天,唐蕙婕同学开始照常来上学,不过这次没有跟我多说一句话。而事情,也随着人性中好奇心对特定事件的必然减退而渐渐地淡了下来,仿佛对于少女、对于我,或是对于班上任何同学而言,这件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过,这件事其实并不是对我完全没影响。至少,从那天开始,我仅剩的两颗粉红色小药丸,就一直放在正在穿的裤子口袋里头。
元旦前一天晚上,我刚吃完晚餐,就接到了唐蕙婕的电话。
“上个星期天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跟你道谢。”她诚恳地说。
“怎么现在才想到要打电话来道谢?”我口气轻佻地答道。
“因为,我如果像上次一样当面跟你道谢的话,大家就都知道事件的男主角是你了呀?”少女不太好意思地说:“我以为你不喜欢这样。”
其实也不说不上什么喜不喜欢,可是我回答道:“对,我不喜欢,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
“你……不问我为什么会被绑架吗?”迟疑了一会儿,唐蕙婕问道。
我明知她看不见,还是耸了耸肩,道:“当然啰!你在短时间之内遇到两次麻烦,正常人都会起疑的。不过我不想问。那是你的**。”其实我本来是想说“我不想知道”的,可是想想这样说太绝情了。差一个字有时候真的天差地远。
少女过了片刻才回答道:“嗯。我现在也还不想说。不过,这件事情我还没有跟你好好的……”
我连忙打断她的话:“不必再道谢了,上次吃的那一顿已经够十回份了。”
“……其实你是不想再跟我出去,怕惹上麻烦对不对?”唐蕙婕同学坦白地说。
“没这回事。”
“那,”她欣然说道:“我们等一下一起去参加跨年晚会?我有两张票。”
“不要。”我干脆地说:“下次再约了大家一起出去玩吧!”
唐蕙婕同学没有再说什么,道了再见之后就切断了电话。
胸口有股郁结之气。我做错了吗?为什么必须为此耿耿于怀?可恶!
心浮气躁的,做什么事情都静不下心。前两天还梦见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跟我在一起的女孩子被人绑架、撕票,最糟糕的是那居然是伊东华,她被人捂住口鼻拖上车时双眼恐惧的神情还留在我的角膜当中。
不知几时,我开始在房里来回踱步。为了平复一下心情,随手在书架上抓了一本书来看。我房里的书架上大部分是漫画,虽然也放了一柜莫名其妙的书,都是些对我影响深远的怪书。例如说现在手中这本百案侦探王,对我影响深远之处可不是真的让我推理能力大增,而是因为里边有几幅行凶陈尸现场的图、曾经把小时候的我吓得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