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光说着就对张居正拱手道:“叔大,鄙人都觉得此事不妥,其他诸公比鄙人更明白事理,自然会更加觉得此事不妥!”
王国光接着就看向张四维:“子维,你说是吧?”
张四维心头火炽,紧要咬齿,最终还是不得不点头道:“是!徐老先生这事做的很不好,有失古大臣之风!”
“徐老先生也是出于一片对元辅的师生之谊,才有此拳拳爱护之心,虽然的确有失妥当,但也情有可原;”
“元辅若真要因此乞休,天下人也不会就真的因此揣测是叔大畏徐家甚于畏天家,只会觉得元辅不过是遵师命而已。”
马自强说道。
“阁老可是湖涂?”
王国光问了马自强一句,就又反问道:“师命重要,还是天子君威重要?”
问后,王国光就厉声说道:“他徐老先生不这么劝还好,如今这么劝了,那无论如何,叔大都是不能退的!除非天子亲自下诏,或者有人真的弹劾了他,但他不能自请辞官!而我们现在要是劝叔大听从徐老先生之言,乞休致仕,那就是对不起陛下,也对不起元辅,更对不起徐老先生!”
王国光接着又道:“若海公在,直接就要弹劾他徐老先生目无天子了!身为两朝首辅,做的都是些什么事,还有没有把天子放在眼里?!”
随即,王国光就问向在场公卿:“诸公难道要叔大也跟着目无天子吗?!”
诸公卿自然不好再言。
连马自强也不得不道:“是仆失言,不及汝观想得周到,差点犯下大错!”
张居正这时则再次问起了张四维这些公卿:“诸公都这么觉得吗?”
这时,这些公卿们皆回道:“诚如王阁老所言,确实不能有山中阁老能决定朝中辅臣去留的嫌疑。”
“诸公果然是识大体的,如此,仆也就只能继续歇了这回乡乞休的心,一切等耕籍礼、谒陵礼后再说。”
张居正笑着说了起来,就道:“且请都散了吧。”
于是,诸执政公卿都离开了首辅官邸。
……
“你说什么,官绅一体纳粮当差?!”
一个月后,松江华亭。
徐阶在从徐瑛这里,得知张居正与朝中现诸执政公卿商议的关于取消优免而令官绅一体纳粮当差的事后,顿时就拄着拐杖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且声音发颤地问着徐瑛。
徐瑛道:“张世兄来的信里是这么说的,但目前只是在议,还没定,张江陵对似乎要继续这样做也还没下决心。”
“改吧,改吧,他就一直改吧,他张江陵要是把大明朝改没了,大明的列祖列宗可不会放过他!”
徐阶不停地拿着拐杖敲起地砖来,一时也有些失态控诉着对张居正的不满。
过了一会儿,徐阶才恢复了镇定,问道:“那是怎么议的,子维他们可有让他打消这个主意?我们主动求和的事,他们是否力劝了张居正答应。
”
徐瑛摇头,把信递给了徐阶,且道:“张世兄说,因王阳城(王国光)这老东西太奸诈,导致最后所有人都只能认为父亲您做的不妥,因为不然就会有目无天子之嫌。”
徐阶便接过信看了起来,一时脸沉似水,许久后才坐了回去,切齿言道:
“这个王阳城,居然也这么可恶!”
“这些起于州部的大员,真是比翰林清流里熬出来的还难缠,一个个耍横设坑,拿对付恶绅贪吏的法子对付同僚,一点情面也不讲!”
“这个王阳城是如此,还有丁忧的海瑞也是如此,子维吃亏也就不难理解。”
“关键张江陵也是毒辣,为了改制不惜让王阳城这样的非清流词臣入阁,才导致如今这一局面!”
“不过,有时候想想,真正可恶的不是他王阳城,也不是他海刚峰,更不是他张江陵,而是这圣贤道理,是有的士大夫真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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