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厉一见忍俊不禁,险些笑出声来,姬燕歌虽然也觉好笑,却不得不摆出正经脸色,道:“昆仑派里有许多人,我且是晚生,怎么教得了你?”
燕赤华道:“昆仑派里的其他人,武功有你高吗?”
姬燕歌微微一笑:“比我低也好,比我高也好,教你却是绰绰有余”,她看燕赤华先拜少林,后拜昆仑,年纪虽幼,却一味追求至强境界,不可谓没有野心,便道:“小子,你很喜欢武功最强吗?”
燕赤华道:“有生之年,若能领悟天下至强的武功,那才好呢。”
姬燕歌道:“倘若你拜入少林,不日又觉昆仑武功更强一筹,再拜昆仑,你便是大逆不道的少林弃徒。强中有强,人外有人,你又要怎样?”
唐厉也笑道:“小兄弟,你虽然聪颖,难保天下没有比你更聪颖的男孩儿,你怎知你一定能拜入少林?”
燕赤华大眼睛一眨,眸底忽地闪过一丝不屑:“他们?”
姬燕歌着实不喜欢他的言行举止,心道是哪家父母不曾好好教养,年纪虽幼,却心魔根生,便也不和他说话。
唐厉拉着他在一边坐着,只给他夹菜弄饭,道:“小兄弟,咱们吃罢。”
梅园里的菜色力求精致,菜是玉盘珍馐,酒是七十年的梨花陈窖,燕赤华年幼无知,见唐厉兀自饮酒,也偷偷攥了酒瓶效仿痛饮。
等姬燕歌发觉,却见他竟是不醉,小手兀自舞起拳来,似有如松似风般的刚劲内力薄出,一招一式呼呼生风,大有可观。
姬燕歌心知这小少年根骨甚佳,但靠酒力助功,并非正道,便稍加指点,伸手探向他的眉间一点,将一道纯阳真气缓缓传去,道:“我怕你从此走了旁门歪道,光会一些取巧取胜的捷径, 你得了这道真气,方算有些入门,须得勤加苦练才好。”
燕赤华自是趁机拜师,唐厉哈哈大笑:“小鬼头,你倒机灵。”姬燕歌想了一想,道:“我收你也可。在我之上,还有你的太师父、师祖,他们此刻不在,你便坐东朝西,各磕三个头。”
燕赤华小脸涨得通红,大声道:“我只跪师父,不跪旁人。”
姬燕歌微笑道:“很好,你不从规矩,此刻已是昆仑弃徒。从今往后,便不许再提拜师的事,听懂了没有?”
燕赤华一愣,这才明白自己着了姬燕歌的计,一时立在原地,大眼睛一眨一眨,茫然无措。
沈秋水下了武当山,逆水行舟,五日方至少室山。少林寺的小沙弥前来应门,一见是他,便合十道:“原来是沈少侠,方丈师父等你许久了。方丈在达摩院说法,片刻就来。沈少侠有请。”
沈秋水回礼,随着小沙弥入寺,他此行奉了掌门师父的口令,特来与空见方丈相商武林会事宜,一边穿过狭长的木人巷,一边把姬燕歌的事在心上过了一遍,自觉能说得有理有据,只等着向空见开口要人。
沈秋水走出了罗汉堂,见空见已立在道旁等他,忙上前拱手道:“武当沈秋水,拜见方丈大师。”
“阿弥陀佛”,空见领他向达摩院而去,客气道:“沈少侠请。”
却说沈秋水到了达摩院外,抬起头不由一愣,达摩院的牌匾不知何时不见了,他看了看空见方丈,空见却像全然不知一般,缓步朝正院走去。沈秋水不好先开这个口,不觉有些尴尬。
空见目不侧顾,只呵呵微笑道:“先前来了个顽皮的小姑娘,把这牌匾砍倒了。形骸为桎梏,才名为白骨,色相空妄,砍倒了也好。后生可畏,哈哈,后生可畏。”
这小姑娘不用想也是姬燕歌了,但她在少林此番放肆,少林如何能轻易放她走?沈秋水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暗自思量不休,却听空见又道:“也怪老衲的两名师弟,失手打坏了她的小同伴。她砍倒牌匾,却是有理了。”
沈秋水听了,心下又稍疑惑:姬燕歌孤身一人,何来的同伴?若是瑶光,只怕少林寺现在可没这么太平。
沈秋水正待再问,空见却道:“我着弟子托信给三清道兄,不料他的徒儿到的这样快,老衲面上贴金,实是荣幸之至。不知武林会一事,你掌门师父有何高见?”
“师父说,武林盛会,去玩玩儿也罢”,沈秋水看空见有话要讲,便道:“方丈请讲。”
空见道:“此次武林会实为盛大,可说是数十年间绝无仅有,老衲请帖一出,江湖朋友算给足了面子。武当、少林、峨嵋、唐门、青城、崆峒、浣花、南海、五岳、巫山、昆仑,等等诸多门派皆接了请帖,答允赴会。武林会意在切磋武学、新秀扬名,故已经成名的,只作旁观客,不在比武之列。”
沈秋水道:“这个自然。”
空见又道:“另外,江湖诸朋友的意思,是在武林会过去半年之后,再在此地齐聚,比武夺帅,共选一位武林盟主。”
沈秋水道:“江湖之中泛泛自由,既没有盟,何来盟主?想必不能服众。”
空见只道:“举头三尺,自有神明,这盟主确也无甚用处。然武林之所向,期盼有人当先号令,大有一呼百应之势,选一位盟主倒也无妨,这是其一;其二,老衲承一友人所托,十数年来于寺中保管他的一件物事,如今友人已逝,交代老衲,务必将此物奉与新选出的武林盟主。”
沈秋水心中一动,便猜到这位友人是剑仙晏清河,这样物事,就是四剑之一的黎阿剑,却不便明问,仍是郑重道:“弟子临行之前曾受掌门师父关照,方丈所言,必然不差,他自当应允。”
空见合十微笑:“